吃过午饭，郭师傅带着小孙子逗逗下楼散步，却碰上电梯维修，祖孙俩只好走楼梯，前一秒还在叮嘱孙子慢点别摔倒，下一秒就一脚踩空、头朝下摔了下去，当场失去意识。
好在逗逗机灵，见叫不醒他，拿出郭师傅兜里的手机打电话，爸爸妈妈在外地，肯定回不来，逗逗脑筋一转打给季玉。
逗逗的哭声引来周围的邻居，齐心协力把郭师傅送上救护车，季玉此时也赶了过来。
医护人员在给郭师傅做初步检查和治疗，季玉抱着逗逗坐在角落，擦干净他脸上的泪珠：“你做得很棒，逗逗，舅舅为你骄傲。”
逗逗抽噎着问：“姥爷会不会和姥姥一样去天上。”
“不会。”季玉心疼地抱紧了他。
郭师傅恢复了意识，看见他们俩还打趣：“诶诶，可以收了，阎王爷说你俩哭得他脑仁疼，把我放回来了。”
地狱笑话，季玉和逗逗一个也没笑出来，垮着两张脸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到医院做完检查，郭师傅除了外伤以外，还有中度脑震荡，右腿胫骨两处骨裂。
好在没有生命危险，季玉松了一口气，揉了揉逗逗脑袋：“没事了，姥爷很快就能好起来。我们逗逗是救了姥爷的小英雄。”
逗逗终于开心了，仰着小脸笑了起来。
季玉办住院手续，逗逗就拉着他的裤腿跟着他，季玉无奈：“裤子要被你扯掉了。”
逗逗不好意思地笑，改成抓他的衣角。
“老郭啊，你可真是好福气啊，你儿子真孝顺。”
“不是儿子，是我的小徒弟，不过跟小儿子也差不多。”
季玉回病房地时候，郭师傅已经和病友们聊上了。
逗逗趴在病床上，朝郭师傅裹着夹板纱布的腿吹气：“呼呼呼呼，痛痛飞。姥爷，你还痛不痛啊？”
郭师傅乐呵呵地抚摸他的发旋：“不痛了，多亏了我们逗逗。”
“我先回家拿师父你的换洗衣服，再做点吃的带过来。”季玉把逗逗抱上病床，让他坐在床沿上，“逗逗就先在这里陪着姥爷，可以吗？”
“是！保证完成任务！”逗逗不伦不类地敬了个军礼，逗得病房里的人哈哈大笑。
季玉走出医院的时候接到郭文静的电话，在得知郭师傅没有大碍后，她不再着急忙慌地赶回来，权衡之下，还是拜托季玉帮忙照看爷孙两人几天。
“这个机会真的对我很重要，我真的很想很想回去，可是我……”
“我明白的，文静姐。”季玉安抚她，“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师父和逗逗的。”
“谢谢你，季玉。”
“不用客气，祝你成功。”
季玉坐上出租车，犹豫片刻，还是打给了谭秋，他都没有抱希望能打通，电话却出乎意料地很快被接听。
谭秋不说话，呼吸声夹杂着电流传进季玉的耳朵里。
季玉喉结滚了滚：“干什么呢？”
“在家睡觉呢。”谭秋又补充了一句，“一个人。”
她的声音懒洋洋的，季玉都能想象出她陷在床褥里的模样，像懒散的猫，像艳丽的蛇。
季玉的声音有些暗哑：“这么老实？”
谭秋哼哼两声：“有人说今天要陪我去击剑馆。”
“突发情况。”季玉揪了揪发尾，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她。
谭秋翻了个身，用译制舞台腔调感叹道：“哦~~这真是，大肠包小肠，人生无常。”
大小肠这个梗，还是季玉告诉她的。
“小朋友，这几天你照顾自己，我要去照顾别的小朋友了。”
谭秋坐起身：“你在外边有人了？”
“我要照顾逗逗，而且师父住院也需要人陪护。”
谭秋躺回去：“你不能一起照顾吗？把那个小崽子带过来，医院那边找个护工。”
“你不是不喜欢小孩子吗？”
“是，所以告诉他在我这里别吵吵，不然嘴给他撕烂。”
季玉：“…………不准吓唬小孩。”
谭秋打着长长的哈欠：“困死了。你能回来做晚饭的吧？”
“睡吧，睡醒就有晚饭了。”
谭秋满意地挂断了电话，把捏了许久的手机扔下床。
她本来打算，睡前接不到电话，晚上就出门找八个男模来着。
找护工，得要钱吧？
谭秋睁开眼，爬到床边把手机捞起来，给季玉转了八百。
季玉的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大拇指牢牢按住嘴角，左胸腔跳动的那个器官，突然就变成了蜂巢，渗出甜腻的蜜糖。
好像老夫老妻商量家庭琐事哦！
短信提示音打断了蜜蜂生产，看着银行到账信息的季玉，捏着手机不知所措，再给谭秋打电话已经无人接听。
八百……万！
这败家娘们到底有没有金钱观念啊！
季玉痛苦揪头发，谁家转账五百万、八百万地转啊！
季玉收拾了些郭师傅和逗逗的换洗衣服，又做了些清淡饭菜带去医院。
郭师傅因为脑震荡还难受着，喝了两口粥就吃不下了，剩下的全进了逗逗的肚子。
听季玉说要带逗逗住在谭秋那儿，郭师傅叮嘱道：“逗逗要听话，不要给姐姐添麻烦啊。”
逗逗把脸上粘的饭粒放进嘴里：“姐姐？不是叫舅妈吗？”
季玉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止不住地咳嗽。
舅妈是不能叫的，叫阿姨谭秋肯定不乐意，叫姐姐又好像自己占了便宜。
等护工到了，季玉就带着逗逗离开，回家前去了一趟超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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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秋睡到天黑才醒，黑暗中的谭秋看了许久的天花板才想起今夕是何年。
紫檀手串还在手腕上，谭秋捻着珠子下床。
“小玉舅舅，美丽富婆到底什么时候睡醒啊，我都饿了。”
开放式厨房里，坐在吧台上的逗逗，摇晃着两条小腿，奶声奶气地问。
在给汤调味的季玉哭笑不得：“你哪里饿了？你是馋了，下午吃了那么多点心，你跟头小猪似的，整天吃不够。”
“我本来就是属猪的呀。”逗逗点点头，扭头看见谭秋，“小玉舅舅，美丽富婆姐姐醒了。”
季玉回头看她，笑意缱绻，顶着厨房暖黄的灯光，身旁是点燃的灶台，和沸腾着的汤锅。
这是人间。
季玉端起一碗事先盛好的汤给她：“先喝了再吃晚饭。”
“这是什么？”谭秋接过，碗的触感是温热的，碗里红红的一片，还红得深浅不一。
“驱寒茶，今天吃了那么多螃蟹。”季玉转身回厨房，“先喝了，不然吃完饭你又喝不下去。”
生姜、红糖、桂圆、枸杞……还有剥了壳的红枣。
谭秋也是头一次吃到没壳的红枣，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