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近,季玉的母亲给他寄了一大箱的腊肉香肠。
季玉的收入爆发式增长,依旧和以前一样,每个月都将绝大部分寄回家,因此家庭地位直线上升,具体表现在家人嘘寒问暖的电话日益增加,以及各种快递包裹越来越多,多是衣服、吃食之类的东西。
季玉拿出一部分,精心包装好,准备送给林耀。
上次认识以后,两人渐渐熟悉起来,林耀教季玉穿衣打扮,季玉给他送自己做的菜,在反复确认林耀确实是这一行所剩不多的直男后,季玉和他做起了朋友。
季玉去林耀店里的时候,店里没什么客人,几个店员围成一圈聚在收银台聊八卦。
“我的天呐,真看不出来!谭秋小姐身手居然这么厉害!”
听到熟悉的名字,季玉精神大振,鬼鬼祟祟地靠近八卦小圈,还从人缝中伸出手,抓了一把收银台的瓜子。
“啧啧啧,拥着新欢被旧爱捉奸在床,两人争风吃醋,旧爱重伤入院。啧啧啧……这个世界太疯狂。”
“这怎么也该上一下热搜啊,怎么一点声儿都没有?”
“嗨,就算上了也被撤下了,能让你看到?”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三舅妈的邻居的表哥,在那家私人医院上班,谭秋小姐那小情儿先前在他们医院住过院,她的助理,就那叫秦什么的,鞍前马后地伺候,可殷勤了。这回住院啊,那待遇就直线下降了。”
“怎么个下降啊?”
林耀从二楼发现混在人群中嗑瓜子的季玉,黑着脸从楼上下来:“现在是上班时间!”
众人呈鸟兽状散开,只剩下捻着瓜子壳原地发愣的季玉。
林耀上下打量他一番,露出和地铁老人看手机如出一辙的表情:“你穿的什么玩意儿?”
林耀快呕血了,白瞎了他三百多页的穿衣指南!
季玉嘿嘿笑了笑,扯起身上毫无美感的黑色大棉衣:“我妈妈给我买的,两百八十块钱呢,可暖和了。”
林耀的脸,变得比麻花更扭曲。
季玉跟着林耀进了他的休息室,暖气很足,他不得不脱下带着母爱buff的外套,露出里面米白色的羊毛衫。
林耀的脸顿时平整了,态度也亲和起来:“来,喝点热水暖暖。”
“谢谢。”季玉接过杯子,捧在手里小口小口地喝。
林耀看着他冻得通红的鼻头,义愤填膺地说:“谭秋真不是东西,自己豪车无数,却连一辆代步车都不给你买!”
季玉连忙解释:“不关她的事,都是我自己不好……”
说来惭愧,他两个月前就报了驾校,至今连科目一都没过……嘤……
买车的事情,也确实和老板没关系啊。
谭秋真的是很好的老板了,从不拖欠工资,还不爱回家。
但季玉没有说出口,以往他每次在林耀面前夸谭秋,都会起到负面效果,林耀坚信他是被谭秋洗脑了。
林耀会错了意,只以为戳到他的痛处,略过这茬不提,夸起他带来的香肠腊肉,回忆了一把小时候家里准备年货的场景。
季玉也乐呵呵地分享小时候和爷爷奶奶一起赶集、杀年猪、吃杀猪菜的时候。
“怎么光说你爷爷奶奶,你爸妈呢?”
季玉耸耸肩:“他们啊,常年在外面打工呢。有时候为了节省路费,过年都不回来。”
后来爷爷奶奶去世,哥哥姐姐们也成家立业,他们年纪大了漂不动了,才带着一身病根回到乡下,种种菜、养养鸡鸭,日子要比在外清闲许多。
“哦,那你从小也挺不容易的。”
“没什么不容易的,我哥哥姐姐们才苦,我小时候那会儿条件已经好很多了。”季玉惭愧地揪了揪头发,“我是我们家最没出息一个了。”
真是个苦命的孩子,苦还不自知,林耀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季玉主动挑起话头,勾了勾手指示意林耀低下头,压低嗓子询问:“谭秋的新欢旧爱,是怎么一回事啊?”
他的八卦之心蠢蠢欲动,老板的狗血瓜!可遇不可求,遇到了怎么能不吃?!
林耀的表情一言难尽:“你都知道了?”
季玉:我知道什么?我应该知道什么?
林耀长叹一口气,劝慰道:“你也别太难过了,迟早要习惯的。谭秋的条件摆在那里,难免招蜂引蝶,就算她不招惹,也有的是人往上扑。”
林耀越和季玉相处,越觉得自己卑劣不堪。
都是什么跟什么啊?!他想吃的是瓜!
“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为什么要……”
“难过”两个字还没说出口,突兀的电话铃声响起,来电显示“谭啾啾”,季玉连忙接起:“喂?”
“你在哪儿?!”谭秋劈头盖脸地问,“不在家呆着,乱跑什么?”
大冬天的,她饥肠辘辘地回到家,结果连人影都没有,冷锅冷灶,没有任何热食。
火气自然不小。
“你回来了?”季玉问了一句废话,问出口才意识到,连忙改口:“我马上回去!”
季玉挂了电话,着急忙慌地和林耀告别:“谭秋回来了,我得马上回去做饭,下次再聊,那个香肠腊肉你记得放冰箱冷冻啊!”
林耀伸出手想挽留,又找不到理由,只能透过落地窗,看着他骑电瓶车远去的背影。
林耀长叹一口气,从牙缝里挤出一句:“真是作孽啊!”
现在是深冬,别墅的菜园没什么产出,季玉怕谭秋等急了,没有绕路去进口超市买菜,路上遇见摆地摊的老菜农,将那地摊上的蔬菜全买下了。
老伯也能早点回家。
想到这里,季玉就心里就控制不住地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