辅导员勃然大怒:“鹿鸣城,你在说些什么?你知不知道那是多少钱?你哪来那么多钱,小小年纪不学好,不识抬举,脾气又臭又硬,没有大局观不说,还虚荣爱撒谎!”
辅导员一顿痛批,将鹿鸣城说得浑身缺点,毫无可取之处。
赵奕在一旁看笑话,双手交叉在胸前,凉凉地说着风凉话:“要不说老师你的信息落后了呢。鹿鸣城同学早就傍上富婆了,人家都住上别墅开上豪车了,你还以为人家是地里的小白菜。我说对吧,鹿鸣城同学?”
赵奕的父亲和辅导员看鹿鸣城的眼神,顿时古怪起来。
赵奕还在添油加醋:“你女朋友多大了来着,五十还是六十?你还没问问,人家愿不愿意给你出这么多钱呢,你值吗?”
“我有那么老吗?”谭秋推门而入,自来熟地拉开一张椅子坐下,手上捻着的翡翠佛珠散发着温润的光泽,“他整个人都是无价的,多少钱他都值。”
鹿鸣城的脸色缓和了许多:“你怎么上来了?”
谭秋笑了笑,语气也软了下来:“你上来这么久都没消息,我担心你。”
赵奕的父亲看着谭秋,只觉得有些熟悉,却不记得在哪里见过。
谭秋看了看几人,询问:“我刚上来,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辅导员抢先开口:“是这样,我们和鹿鸣城同学……”
谭秋抬手制止了他,温声和鹿鸣城道:“你说。”
鹿鸣城将事情简单叙述了一遍,说到最后有些委屈在里面,颇有小孩子在大人面前告状的意味。
“我还以为多少呢,就百八十万的,你账上又不是没有。”谭秋笑意温和,转头看向赵奕的父亲,“滨美啊,市值刚过亿吧?您的钱还是自己留着花吧。”
赵奕的父亲挂着商业假笑:“我自认本事一般,生意也多亏一些朋友家人照顾,做得不大不小。就是不知道,您在何处高就。”
谭秋笑意不减:“关你什么事呢?”
赵奕的父亲冷下脸来:“您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和我吃酒,你还不配。”谭秋站起身,直视他威慑的眼神,“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谭秋伸了伸懒腰:“我这七老八十的人,可熬不起夜了。”
“你站住!”赵奕高声道,“鹿鸣城,这件事只是通知你而已,无论你答不答应,你这个队长,都做到头了!”
“犬子无状,让你们见笑了。”赵奕的父亲嘴上这么说,却没有半点制止儿子的行为。
赵奕得到默许,指着谭秋鼻子破口大骂:“还有上次的仇,你别想有好果子吃!老子让你死无全尸!”
谭秋笑着甩了甩手上的佛珠:“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啊。”
赵奕父亲假笑道:“养不教,父之过,都是我的不好。”
赵奕父亲话音未落,就连人带椅子被谭秋踹倒在地。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谭秋的鞋底就踩上了赵奕父亲的脸:“你既然要做慈父,帮你儿子认错,那我就不客气了。”
“你这不知好歹的贱女人!”赵奕气急扑上来,却被鹿鸣城掀翻在地。
赵奕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鹿鸣城勾了勾嘴角:“从前让着你,你真以为我怕了你吗?!”
赵奕站起身就想揍鹿鸣城,被鹿鸣城毫不客气的一拳打在他的腹部,随后将他反手压在墙上:“这一拳,还你的。”
这两年来,赵奕可没少仗着自己的家世欺负他。
辅导员见这架势,大气都不敢喘,紧紧贴着墙,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赵瑞年想爬起来,肋骨小腹却痛得厉害,额上冷汗涔涔,全身动弹不得,只能任由羞辱。
“赵瑞年先生,许久不见,也没见你有半点出息。”谭秋的鞋底,在他脸上碾了碾。
她的举动,无疑将这位富商的脸面踩烂在地,同时点燃了他心里冲天的怒火。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赵瑞年毫不顾忌地大声叫嚷,随后就被谭秋踩住了嘴:“真是,吵死了。”
“七年前,上海,乐凰酒店。”
赵瑞年脸色剧变。
他想起来了,他确实见过谭秋。
七年前,海外梅氏的继承人带着妻子来上海,赵瑞年花了不少钱,疏通了许久,想和这位财阀公子见上一面,他等了十个小时,他却连话都没有和这位说上一句。
他隔着车窗远远地看了一眼,而车里的人正是谭秋,梅亦承的妻子。
谭秋回望他,那眼神像是在看路边的一棵树。
赵瑞年:“原来是你!”
谭秋见他想起来了,放下了脚:“不要自找麻烦。”
她说完便招呼着鹿鸣城离开。
“爸!爸你没事吧!”
赵奕冲上前想把赵瑞年扶起来,却被赵瑞年颤抖着手制止了:“叫救护车。”
赵瑞年捂着凹陷的肋骨,心中恨意丛生。
都离婚了,还敢扯着梅家这面大旗,真当他赵瑞年好欺负吗?真以为他背后没有人吗?
回去的路上,依旧是谭秋开着车。
鹿鸣城开了敞篷,吹着晚风,忍不住欢呼出声。
原来有人撑腰是这种感觉,原来被欺负了可以加倍还回去。
原来,不用忍气吞声、息事宁人是这样畅快。
鹿鸣城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赵奕父子俩以权势压人,谭秋用权势压回去,理所当然。
他甚至十分庆幸,他现在和谭秋在一起。
否则,今天这件事,可想而知,又是另一种完全不同的结局。
鹿鸣城凝视着谭秋的侧脸,心中柔软一片。
赵瑞年的肋骨断了两根,脾脏破裂出血。
谁也没想到看似柔弱懒散的谭秋,会有那么大的力气。
赵瑞年一边养伤,一边筹谋着报复,联合做副局长的舅兄,想给谭秋扣上洗黑钱的帽子,就算不送她进去,也得刮她一层皮肉下来。
两人还未动手,赵奕的舅舅就被顶头上司叫到办公室骂得狗血淋头,差点位置不保。
赵奕的舅舅劝道:“这人动不得,背后不止有梅家,还有那位。”
“谁?”赵瑞年脸色相当难看。
赵奕的舅舅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个名字:“这位可不得了,靠着早年的功勋一路高升,再升一级我估计也就是这两年的事。我算什么东西,在他面前,连条虾米都算不上。”
赵瑞年脸色发白,头脑发昏,只得含恨吃下这个亏。
鹿鸣城的整个暑假,都和队员一起,在实验室和图书馆中度过。
期间发生了许多事,比如原来的辅导员离职,新学期他们换了一位休完产假的女辅导员,而赵奕,也没有再来学校,据说是被家人送出国留学了。
新学期伊始,鹿鸣城带领的队员,获得了那场比赛的银奖。
梅亦寒是在初秋回来的,踩着红底高跟鞋,风风火火地将一叠文件甩到谭秋面前:“我要进军娱乐行业,把你的作品版权卖给我,再给我投两个亿。”
谭秋正在吃午饭,慢悠悠地咽下嘴里的鸡肉:“你让我投资?”
季玉新研制出的口水鸡,加了橙汁和少量咖喱,口感更清爽,味道层次更丰富,谭秋指明这道菜一周起码上三次。
“昂,不然呢!”梅亦寒回得理所当然。
“我以为你来讨债的。”
话是这么说,谭秋还是把她带来的文件,都签完了。
季玉恨恨地啃着菜园新摘的黄瓜,旁观这一切,心里忍不住咆哮:败家婆娘!
梅亦寒眉开眼笑地揽着谭秋:“我们啾啾最好啦!”
论身价,梅亦寒比谭秋还要高,但她可没有那么大的现金流,大多都是不动产,或者在家族基金里。贷款、拉投资又太慢太麻烦,找谭秋最快最方便最干脆。
“好说,等爸爸我死了,遗产都是你的。”谭秋合上钢笔,重新拿起筷子。
梅亦寒直冒星星眼:“你的遗产会留给我吗?”
“不留给你,我还能留给谁。”
谭秋没有家人,将来也不会有孩子,想来想去,这百亿遗产,最后只能留给梅亦寒了。
梅亦寒不顾谭秋的挣扎,在她脸上猛亲好几口:“啾啾啊,我爱死你了!”
谭秋抹着脸,嫌弃得不行。
梅亦寒没留下吃饭,捧着文件又风风火火地走了。
路过季玉,梅亦寒停下脚步,上下打量他一番,意味不明地“啧啧”两声,摇头叹息。
“她什么意思!”季玉指着梅亦寒的背影,将手里的黄瓜想象成她的脑袋,狠狠咬下一大口。
谭秋:“你去照照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