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报警,不能报警,报警的话我儿子一生都毁掉了!”梁姨膝盖一软,在谭秋面前跪下,“都是我的错,你要怪就怪我!延琛他本来是个好孩子,都是因为我,是我没有在他最需要的时候陪在他身边,因为我的失职,才让他学坏了!”
梁延琛十三岁就被梁姨留在国内,因为没有可以托付的亲戚,他一直念的寄宿学校,梁姨因为觉得亏欠他,所以物质上对他有求必应。一个没有父母在身边,又很有钱的半大孩子,会吸引什么样的人,又会变成什么样的人,结果可想而知。
三年前梁姨随谭秋回国,梁延琛已经五毒俱全,抽烟、喝酒、嫖娼、赌博、吸毒样样占全。
梁延琛刚开始是借着来看望她的机会小偷小摸,她发现以后痛斥了他一顿,也苦口婆心地教育他,可他捅下的窟窿太大,欠的钱太多,在梁延琛的指责和哭诉中,梁姨渐渐动摇。
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到助纣为虐。
谭秋无动于衷地看着她表演在母爱与良知之间自我拉扯,秦昭站在一边看着也是头大。
梁姨痛哭着哀求她:“他父亲去世得早,我一个人拉扯他长大不容易,看在我照顾你多年的情分上,你不要报警,我是因为照顾你才把他一个人留在国内。”
“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谭秋懒洋洋地开口,“什么叫因为我?难道不是因为高薪吗?”
简直是笑话,要把自己的失职归结到她身上。
谭秋捻着手串,慢悠悠地开口:“你一开始是受雇于梅亦承,我是看你让我省心,所以出国的时候问了你一句,愿不愿意和我出国,从头到尾我都没有强迫你哦。月薪没有十二万,你会跟我出国吗?”
梁姨神情恍惚,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出口。
谭秋继续道:“你说我变了,可我一直是这脾气。你从前让我省了很多麻烦,我自然敬你捧着你;可你现在给我找麻烦,还指望我对你和颜悦色吗?变的,到底是谁呢?”
梁延琛这会也怕了,一个劲儿地低喃着“我不要坐牢”,渐渐哭了起来,不停地叫着“妈妈”。
梁姨在梁延琛的哭声中,突然生出勇气,思绪纷乱的大脑也渐渐平息下来。谭秋的脾气她清楚,如果她想报警,警察只会和秦昭一起出现在门口,根本不会留给她辩解的机会。
梁姨平静下来,沉着冷静地开口:“你要怎么样,都依你,只要你别报警,别报警。”
谭秋指了指梁延琛:“他,去戒毒所;你,把他偷的东西一件一件还回来,折现也行。”
那些东西全被梁延琛变卖挥霍了,怎么可能还得回来。
梁姨心一横,还是答应了。
秦昭打了个电话,很快进来几个高壮的男人,不顾梁延琛的挣扎将他绑起来带走了,梁姨也哭着跟着去了。
秦昭将那些人送出门,回来看着倦恹恹的谭秋,最终还是没忍住问:“梁姨名下就一套房子了,就算卖了也不够,她所有的钱都已经填梁延琛捅的窟窿了,你也不在意那些钱,何必要把她往绝路上逼。”
“谁说我不在意?”谭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等着吧,我那怨种前夫,会抢着来做这个冤大头的。”
秦昭顿时恍然大悟,又问:“那梁姨走了,要找新的管家吗?”
秦昭一两个月盯住这边还行,时间久了,真的有些吃不消。这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合适的人,如果把加里叫来中国,他也不会愿意。
谭秋伸了个懒腰,准备上楼洗澡换衣服:“此事再议,我要出门吃早饭了。”
什么都比不上吃饭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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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的时候,谭秋在装车钥匙的抽屉里挑拣半天,最后选了辆最不起眼的银色奥迪A8。
她是去吃饭的,不想引人注意,更不想看见鹿鸣城,对胃口不好。
季玉头一个到饭店,拿着钥匙开门,却被一声刺耳的喇叭声吓得钥匙都掉了。
驾驶座的车窗降下,谭秋笑得一脸单纯无辜。
季玉没好气地捡起钥匙:“你来干什么?”
“吃饭啊。”谭秋一脸理所当然,“你是不是忘了,我还是这家店的至尊VIP呢。”
季玉转身,接着开门的动作,不让她看见自己笑裂的嘴角:“吃什么?”
“黑椒牛柳,再来一个豆角焖面,多放蒜末。”
“一大早的,你口味够重的。”
“啧,小咸菜,我劝你对老板尊重一点。”
谭秋从车上下来,想跟着他进去,却被季玉拦下了:“里边空气不好,有些味,你一会儿再进去。”
“没事。”谭秋挥开他的手往里钻。
封闭了一晚上的小饭店,空气沉闷,加上油烟气,体验确实不太好。
但谭秋也没出去,找了个位置坐下了。
季玉的脑子这会儿才转过弯来,问:“你现在,不是我老板了吧?”
“我有炒你鱿鱼吗?”
“……但是,梁姨说……”
谭秋挥了挥手打断他:“你别提她,你去问秦昭,我懒得和你解释。快去做饭,我要饿死了。”
“哦。”
季玉泡了一大壶红茶,又加了几片柠檬,给谭秋送去:“红茶没有家里的好,你将就着喝。稍微等一会啊,送菜的师傅还没来。”
“我要喝冰的。”
大早上的,喝毛毛冰。
季玉在心里反驳,但脸上挂着笑:“厨房冰箱坏了,没有冰块。”
在谭秋狐疑的目光中,季玉依旧面色笃定。
好在送食材的商贩来得及时,季玉忙了起来,一一检查过后把食材一筐筐地搬进厨房,来不及整理,拿了需要的食材开始给谭秋做早饭。
“谭小姐,您大驾光临,真是让小店蓬荜生辉啊!”郭大厨来到店里,看到谭秋格外热情。
他怀里揽着一脸病容,仿佛风一吹就会被折碎的妻子,温柔良善地朝谭秋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