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烧甲鱼裙边,汤汁醇厚,裙边Q弹,用来拌饭好吃到吞舌头,鹿鸣城连吃了三碗。
起先他还有些放不开,但在坐的人干起饭来都十分接地气,就连做模特把身材看得无比重要的Ryan都吃了个肚皮溜圆,一边嚷嚷着“完了完了全完了”,一边一刻不停地往嘴里塞。
梅亦寒起着哄劝酒,鹿鸣城推辞不过喝了三杯。
鹿鸣城不会喝白酒,但这酒不知道是什么酿的,青花小瓶装着,不辣舌头不割喉,入口绵柔,喝下去倒也没什么不舒服。
等离开饭店时,酒意上头,鹿鸣城晕晕乎乎,抛却了矜持和羞耻,贴在谭秋身上,一步也不肯离开。
谭秋买单的时候,他看到了一长串的数字,想数一数,但头晕眼花怎么也数不对。
谭秋牵着他上车,给他扣上了安全带,正要起身退开,被鹿鸣城拉住:“你……你不亲我吗?”
谭秋勾唇笑了起来,越是闷骚假正经,扔掉枷锁后越是猛烈放荡,那端正皮囊和刻板教养压抑下的,尽是隐秘的疯狂。
鹿鸣城如愿以偿地获得一个蜻蜓点水的吻,谭秋挨着他的唇说:“要不要跟我回家?”
“要!”
鹿鸣城伸着脖子还想要亲,谭秋却退开了,拍了拍他的脸颊,上了驾驶座。
直到车子启动,鹿鸣城罢工的大脑才略微运转一下:“你喝酒了,不能开车。”
他说话带着浓浓的鼻音,带着点撒娇意味。
“我没醉。”
“你骗人,你喝了好多酒。”
“我不骗人。”
“骗的,你就是个骗子!”鹿鸣城有些难受地动了动,“你今天骗我了,打麻将的时候,你联合亦寒姐和Ryan一起骗我……”
起初没想明白,但是后来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鹿鸣城越说越委屈:“我又不傻……我哪里会有那么好的运气……遇见你,可能把我这辈子的好运都用光了。”
谭秋逗他:“那你还挺可怜的。”
遇见我,倒了大霉。
鹿鸣城像个拨浪鼓似的摇头:“不可怜,我才不可怜。”
过了一会儿,他又问:“为什么要这样啊?”
“我不知道要怎么对你才好,怎么做都怕你不高兴,怕你难受伤心。因爱生怖,大抵如此。”
鹿鸣城眸光闪动,一路上都没有再说话。
两人去了御景苑,从进电梯吻到进门,鹿鸣城将谭秋压在主卧的床上,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然后……呢?
鹿鸣城退开稍许,甩了甩晕乎乎的脑袋:“太快了。”
谭秋刚想掌握主动权,就被他握住脚腕拖到身下。
鹿鸣城心一横:“快就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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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到了!!!”
谭秋气定神闲地坐在沙发上,旁观鹿鸣城像只没头苍蝇似的,满屋子找衣服鞋袜。
“你还笑!!!”鹿鸣城又急又羞,脸都红了,“都怪你,关了我的闹钟。"”
“逃课吧,别去了。”
“不行,今天这个课的教授可凶了,每节课必点名,旷课一次平时分扣十分。”
“可我,想吃你做的早餐。”
鹿鸣城扣着手指头,犹豫了一会儿:“那……好吧。”
鹿鸣城打电话和辅导员请假,含含糊糊地说有事,在辅导员再三追问下,只好说母亲病了在住院。
辅导员很快批了假期,鹿鸣城挂断电话,心跳如雷。
他算是撒谎了吗?
可事实就是这样啊。
心里装着事,给本就拙劣的厨艺雪上加霜。
面条煮坨了,鸡蛋煎糊了,青菜烫老了,盐还放多了。
谭秋:糟心玩意儿。
鹿鸣城羞愧起来:“给我点时间,我会好好学的。”
“算了,我找的是男朋友,又不是找的厨子。”
男朋友。
鹿鸣城反复咀嚼回味这三个字,嘴角不受控制地扬起。
秦昭来得及时,将那碗糟心面条撤下,换上了酒店打包的饭菜,走时带走了昨晚的支票。
他停留的时间短暂,但并不匆忙,举止从容,言辞有度,鹿鸣城越看越佩服,同时心里也不禁泛起酸意来。
“秦助理好贴心哦,不像我……”
话说出口,才发觉有些茶里茶气,鹿鸣城及时住嘴。
谭秋脸不红心不跳地帮他补上后半句:“不像我,只会心疼……哥哥。”
“情哥哥。”
鹿鸣城心头大震,这就是大七岁的脸皮吗?
这么厚!
早餐吃的鲜虾云吞面,打包外带没有新鲜出锅的好吃,但比起鹿鸣城做的爱心清汤面不知高到哪里去。
吃过早饭,鹿鸣城坐在客厅的地毯上拆礼物,上次他没收的那些,还堆放在客厅里,每拆开一件,他开心地摆弄许久,高兴得像个小孩子。
谭秋煮了咖啡过来,递给他一杯:“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挑着大多数男孩子喜欢的买。”
鹿鸣城放下手里的游戏机,接过咖啡:“喜欢的,我都喜欢。”
鹿母要求严苛,即便是家境富裕的时候,也不允许他碰这些丧志的玩物,就是多看上几眼,也有罪一般。
再后来,家道中落,鹿鸣城自己建立了一套屏蔽系统,刻意忽略同学炫耀的新球鞋、讨论的新游戏、手办、数码产品,每当有人在他身边提起这种东西,他都只能默默走开,或是埋头学习。
他知道自己没办法拥有,就只能被迫学着懂事,装作不在乎。
鹿鸣城喝着咖啡,将这些缓缓道来,抬头迎上谭秋心疼的眼神。
她摸了摸鹿鸣城的脸颊:“不用羡慕别人了,以后你喜欢的东西,都能拥有。”
“我喜欢你。”
突如其来的告白,直白又热烈。
“嗯,是你的。”
鹿鸣城开心起来,抱着谭秋不撒手,幼稚又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