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秋又吃了两颗薄荷糖,和鹿鸣城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都是谭秋在说,鹿鸣城时不时回应着。
他不知道,谭秋说的十句话里,连标点符号都是假的。
谭秋说她和好友去了一趟江南,拜访了一位隐居的大师,还认识了几个新朋友,江南小调很好听,糕点很香甜,就是不知怎么的,总会想起他。
坐船时会想起你,看着垂杨柳也会想起你,吃着桂花糯米藕也会想,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吃甜食……
她说得自然坦荡,鹿鸣城渐渐慌乱起来。
“是吗?”鹿鸣城的询问渐渐变了声调,变得有些黏糊。
“嗯呢。”谭秋用鼻音回复他,声调更加黏糊,“有机会,一起下江南呀。”
鹿鸣城轻轻回应了一声:“嗯。”
借着喝水擦嘴的掩饰,谭秋将嘴唇上的粉底擦掉一些,看着没有那样苍白吓人。
车子再次启动,这次的气氛缓和了不少,还飘散着几丝若有似无的暧昧。
两人到了御景苑,从地下车库进电梯,谭秋笑得意味不明:“我住顶楼,家里没人,一会儿忙完了来找我。”
鹿鸣城紧了紧自己的双肩包:“不合适。”
“很~合适~”
“我不会去的。”
“你会的。”谭秋说得笃定。
鹿鸣城没和她争论,他到雇主的楼层了,低声说了句“再见”就出了电梯。
谭秋故技重施,将手串偷偷放进他背包侧面的网袋。
谭秋在他身后笑得甜腻:“一会儿见~”
鹿鸣城逃似地走了。
雇主家的孩子是个八岁的小男孩,长得虎头虎脑十分可爱,有礼貌不调皮,就是学东西学得很慢,之前找了几个家教都不满意,鹿鸣城也是在经几番介绍下应聘到这家。
灿灿很喜欢鹿鸣城这个老师,很有耐心不会说他笨,会夸他聪明认真,而且鹿老师长得很好看。
听到门铃声,在沙发上看电视的灿灿连滚带爬地从沙发上下来,小跑着抢先开门:“我来我来,我来给鹿老师开门。”
“灿灿,早上好啊。”鹿鸣城笑着和他打招呼。
“鹿老师好!”灿灿仰起头,露出因为换牙期残缺不全的牙齿,“老师,你的东西快掉了。”
鹿鸣城顺着灿灿的手指看去,看到了挂在背包侧袋的手串,一时间心头的怒火瞬间被点燃。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第一次也是这样,他以为是意外,如今看来,尽是处心积虑。
轻佻放纵,不知所谓。
鹿鸣城压下成吨的心思,照常给灿灿上完课,婉拒灿灿母亲一起吃午饭的邀请,鹿鸣城去了顶楼。
顶楼只有一户,那厚重华丽的装甲大门的密码锁上,贴着一张便利贴:我不会开门的,自己进来,密码是520520哦!(*^▽^*)
鹿鸣城沉着脸撕掉字条,想把手串挂在门把手离开,却发现下面还有一张便利贴:价值七位数的翡翠手串,你确定要挂在这里吗??( ′???` )
钢笔字体和她的人一样懒散随意,两个颜文字表情画得活灵活现,鹿鸣城看着就气不打一处来。
气自己被这个女人随意地拿捏。
鹿鸣城将两张便利贴揉成一团,输入密码打开了大门,谭秋穿着宽松舒适的居家服,赤着脚斜靠在玄关的墙上,笑盈盈地看着他。
她靠着门口的监视器,将他在门外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鹿鸣城面无表情地把手串递给她,谭秋接过时,食指在他掌心挠了挠。
鹿鸣城收回手,背在身后不适地握了握拳:“我走了。”
“还没谢谢你呢,这是谢礼。”谭秋把玩着手串,下巴扬了扬,示意他看旁边那些大大小小的盒子,堆了有半人高。
手机、电脑、平板、手办、手表、游戏机,还有七八双限量版球鞋,年轻男孩子喜欢的东西,大半都在这里了。
鹿鸣城移开眼:“不必,无功不受禄。”
谭秋猛地抓着他的领口将他拉进门,抵在墙上。
大门在他们身后自动闭合,鹿鸣城心神一震,而谭秋笑得越发不怀好意。
她看着纤细,四肢却极有力量。
谭秋微微踮起脚,嘴唇离他的下巴很近,慢条斯理地说:“或许,你可以用劳动换取报酬。”
她说话时气息喷洒在他的下巴、脖颈,语气姿态都暧昧至极。她一双杏眼含笑带俏,凝视着他,满是深情。
她真的很美,典型的东方美人,皮相骨相都优越到了极致,美得千变万化,浓妆也罢,素颜也好,都相得益彰。
鹿鸣城的心脏控制不住地砰砰直跳,耳朵也开始发红发烫。
他浑身汗毛竖起,浑身上下都在拒绝……心底又有那么点……期待?
谭秋放开他:“我的意思是,给我做顿饭,我还没吃饭呢。”
鹿鸣城恼羞成怒,转身就想走,却发现这大门从里面打开也需要指纹或者密码。
谭秋摇头叹息:“男人啊,总是心口不一。”
鹿鸣城捣鼓了一会儿门锁,在发现自己打不开后,彻底泄了气,莫名地有了一种认命感。
他带着羞恼问:“厨房在哪?”
谭秋突然踮起脚迅速亲了一口他的脸颊,当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指着厨房的方向:“那儿。”
鹿鸣城用手背用力擦着自己的脸颊,小声嘀咕:“又欺负我……”
谭秋笑得愈发放肆,鹿鸣城看似成熟稳重,不过是在巨额债务和生活重压下伪装出来的表象,内里还是个半大不小的幼稚鬼。
矛盾,又可爱。
鹿鸣城厨艺一般,怕谭秋饿得厉害,就做了简单的青椒炒肉丝和炒鸡蛋,又做了个炝炒生菜。
谭秋一直靠在门边袖手旁观,中途“良心发现”地要来帮忙洗菜,把他放在料理台的手机,“不小心”掉进了洗菜池。
料理台和洗菜池间隔两米。
始作俑者演技拙劣,满脸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哎呀,我不小心弄坏了哥哥的手机,哥哥不会生气吧?”
鹿鸣城气闷地把手机捞出来,毫无意外地,他的用了两年的手机报废了。
“别乱叫。”
“为什么不能叫哥哥?”谭秋真诚发问。
“我比你小。”
“格局打开一点,哥哥一定要比自己大吗?就不能是情哥哥吗?”
“强词夺理!”鹿鸣城转过身不理她。
“哥哥的耳朵尖尖好红哦~”
“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