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玉扯了扯嘴角，脑子里自动搜索抖音上曾经刷到过的视频。
有不少美食博主复刻过那几道美食，他应该，也可以……的吧？
季玉抓了抓头发：“我……我问问，这里的WiFi密码是多少？”
秦昭：“……”
季玉要了纸笔，看了好几份菜谱，认真做好笔记，糅合了各个博主的做法。
终于，季玉放下手机，表情凝重地系上围裙，深吸一口气：“你可以的！季玉！加油！”
秦昭一成不变的表情龟裂，慌乱地低声呵斥他：“小声点！我不是告诉过你吗？！”
他没理季玉，快步走到影视厅的门前，附耳听了两分钟，里面没有任何动静。
秦昭松了一口气，回到厨房，并关上了厨房的门。
季玉注意到那门关合时的声音微乎其微，车库门和大门好像也是没有声音的。
“怎……怎么了？”
“谭小姐有很严重的睡眠障碍，入睡困难，并且很容易惊醒。”秦昭的语气有些怨怼，“她昨晚睡在了影视厅。”
“哦。”季玉点了点头，“我会注意的。”
“以后注意。”
以后，哪还有以后。季玉心想。
秦昭脱下外套，也拿出一件围裙穿上，帮忙打下手。
季玉看着他拿东西十分熟稔，问：“你是她的厨师吗？”
“不是，我是她的助理。”秦昭将配菜一一摆放整齐，“她的日常生活原本是梁姨在照料，最近梁姨生病住院，我临时过来照料她的饮食起居。”
“你还照顾她吃喝拉撒啊？她那么有钱，不应该有很多保姆吗？”
“谭小姐不喜欢有陌生人进入她的生活空间，除了梁姨和我，她的房间不允许任何人进入，她在家也只吃家里做的饭菜。”
“哦。”
有钱人就是怪癖多。
有钱人就是矫情。
季玉这样想着，手上切菜的动作幅度却小了很多。
秦昭为了不错过任何一通电话，并不让手机发出声响，一直用着蓝牙耳机。他接了个电话，就出去了。
季玉在旁边听到几句，是有人送东西来了。
也是去小区门口接吗？一来一回，要半个小时。
季玉脑海中的念头一直往外冒，再也遏制不住。他鬼使神差地收回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蹑手蹑脚地打开厨房的门。
他就看一眼，就悄悄看一眼。
他好奇死了，她睡觉是什么样？
季玉看着越来越近的门，脑子云里雾绕，极力擦干湿漉漉的手，手肘却不小心碰到一旁装饰用的青花瓷瓶。
那清脆的声响在季玉的脑海中化作炸响的惊雷。
秦昭并没有走远，拿着一个包裹进来，看到眼前的场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横了季玉一眼，放下包裹，快步走向影视厅的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进。”
秦昭推门而入，季玉看到了躺在躺椅沙发上的谭秋，偏头朝门外看来，两人对视，季玉被她冰冷的眼神刺得生疼。
秦昭伸手将谭秋从那张看上去无比舒适宽大的躺椅上扶了起来，她穿着白色丝绸睡裙，一边的肩带滑落到肩上，露着锁骨和一小片莹白的酥胸，赤着脚朝季玉走来，神色微愠。
季玉傻愣愣地杵在原地，看着谭秋越走越近。
她怀里抱着一只猫，是只毛色斑驳的长毛田园猫，看上去年纪很大了，皮毛灰白没有光泽，眼色疲惫厌倦。
她的手上的手串，换了一串翡翠飘花样式的，没有穗子，每一颗珠子的飘花都灵动美丽极了。
谭秋走近，季玉不知所措地低下头，后颈处仿佛压着一块千斤重的石头。
她的双脚和小腿，也有很多伤痕，看上去应该是很久以前受的伤，要很仔细看才能看出来。
“对……对不起。”
季玉声如蚊呐。
“滚。”
谭秋的声音很轻，轻飘飘地将他的自尊碾碎成齑粉。
季玉的双眼蒙上一层水雾，朦胧中看着谭秋的背影远去。
秦昭目送谭秋进了电梯上楼，松了一口气，走到季玉面前：“行了，你继续做饭吧。”
季玉眼泪开了闸，泣不成声道：“可是……她让我走。”
秦昭眉头皱起：“你是小姑娘吗？哭哭啼啼地像什么样子？她这会儿在发起床气，说什么话你都别往心里去。去做饭吧，她吃完饭心情一好，就不会跟你计较了。”
她心情一好，就不会跟你计较了。
季玉擦干眼泪，心里直骂自己娘们唧唧的，有什么好哭的。
秦昭让他继续做饭，自己收拾一地的碎瓷片。
谭秋在家喜欢光着脚，必须彻底收拾干净。
季玉有些不好意思，谢了又谢，临回厨房时，脑子终于正常运行问了一句：“这花瓶，不便宜吧？”
“不算贵，八十二万。”
季玉腿一软，刚止住的眼泪差点又开闸。
他又想哭了。
他要不吃不喝多少年，才能赔得起。
谭秋冷漠的神色出现在他的脑海：“卖身吧。”
季玉甩了甩脑袋，把乱七八糟的东西都甩出去。
卖身还债，他又不是现在那些无脑甜宠剧的傻白甜女主。
季玉比从前任何一次做菜都用心，指望着谭秋一开心，就忘了让他赔花瓶的事。
羊肉火候正好，鲜嫩！海米煨鹌鹑，鲜美！
尤其是枣泥山药糕，酸甜可口，入口即化，季玉尝过以后都要为自己鼓掌了。
没想到，他还挺有做糕点的天赋。
饭菜摆上桌，电梯那边传来动静。
秦昭将他推进厨房：“先别让她看见你。”
季玉躲在厨房，透过门缝偷看。
谭秋似乎刚洗完澡，换了一件黑色吊带裙，露着胸前后背大片光洁雪白的皮肤，黑发半湿，凌乱地披在肩头。
她在餐椅上坐下，看着眼前的菜色，嘴角微弯：“倒是用心。”
秦昭将枣泥山药糕移到她面前：“这枣泥山药糕入口清甜，尝尝。”
谭秋拿起一块放进嘴里，缓慢咀嚼。
季玉紧紧拽住自己的领口，心里向漫天神佛祈祷着谭秋看在他这么用心的份上，就别让他赔花瓶了，他愿意下半辈子荤素搭配、日行一善……
“花瓶，记得让那衰小子赔。”
季玉还没祈祷完，就听到谭秋轻飘飘地说道。
他心里那座供奉着诸天神佛的庙宇，瞬间变成积木，轰然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