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官军是不是围剿他们的。
高迎祥要做的,就是先把这些头头脑脑的心,给安抚下来。
故而先要嘲笑狗官是没有这种脑子的,引得厅内一阵大笑。
总算是缓解了一下空气里弥漫的焦虑。
咱们只有蔑视官军,才能战胜官军。
高迎祥这才开口说道:“纵然官军是来围剿咱们的,但是贺兄弟那里人数没咱们多,论武器装备也没有咱们多。
他都能几次击溃官军,咱们手里攥着如此多的兵马,还能被官军吓破胆子?”
“就是。”老回回马守应在鞋底下磕了磕烟袋锅子:“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那甘肃的官军来了咱们陕西,兴许水土不服,吃不惯咱的馍,就打不过咱。”
这个时候李自成也笑了笑:
“方才我只是说了对咱们最不利的一方面,各位首领勿要见怪,高闯王说的对,狗官军哪有那个脑子啊!”
“哈哈哈。”
厅内的氛围顿时欢快起来了。
闯塌天刘国能指了指李自成道:“你个李闯将,说出的话,可真是吓死个人呐。”
高迎祥见众人终究是松快下来一些,他纵然心里有些紧张,也不会再面上表现出来。
说好听点是胸有城府,面无喜怒,说不好听点就是小鲜肉般面瘫的效果。
李自成说的不无道理,否则官军大规模调动兵力做什么?
三边对对的蒙古人都不防备了吗?
一定是有大动作!
高迎祥不知道甘肃来的这伙精锐官军,是奔着自己来的,还是奔着贺今朝去的。
总而言之,就是来者不善!
因为后金的突然入侵,打的崇祯一个措手不及,调动了五边总镇去勤王。
陕西这地界不知道真正消息的起义军,个个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认为官军是来围剿自己的。
纵然匆匆从自己眼前路过,也一定是又阴谋,先去剿灭更大的起义军,然后再来吃他们这些小虾米。
整个陕北因为官军调兵遣将,乱成了一锅粥!
唯有知道真相的贺今朝无所畏惧,陕西的明军接下来两年,都腾不出太多的时间来对付起义军。
这两年就是一个绝佳的发展机会。
“大队长,你瞧瞧这腰牌行吗?”
党守素见贺今朝一直拿着陕西、山西甚至蒙古部分地区的地图看。
腰牌正面,记录着士卒和军官的详细信息,某千队,某中队,某小队。
姓名、年龄、籍贯、身高、面部特征,所习兵种武艺,津贴多少。
腰牌的背面,一个强有力的胳膊攥着锤子的简易标志。
贺今朝接过腰牌仔细看了一下,点点头:“辛苦工匠营的兄弟们了,勿要出错,时间足够用。”
这就是身份识别牌,只要队伍不是打的大败,奸细很难混进来。
“是,大队长放心,兄弟们干劲十足。”
党守素见此番设计大队长并无异议,心中有些得意,看来自己做的还算是不错。
“对了,大队长,高闯王派人送信来了,就在外面等着,搜过身了。”
“嗯,让他进来说话。”贺今朝习惯性的把地图倒扣。
送信的使者先是行礼,然后才把信件交给党守素,党守素仔细检查一番,撕开信封,确认没什么之后,才交给贺今朝。
毕竟大队长如今还没娶妻生子,在个人安全方面,不得不防备一二。
对于党守素的行为,贺今朝并没有劝阻,不能辜负了人家一番心意。
他打开折起的信,仔细瞧了瞧,原来是官军对外宣称招抚了自己,所以才会大规模的给自己送物资。
高迎祥问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希望贺今朝能够赶快和官军吃干抹净,提上裤子咱不认人。
毕竟你可是咱们陕西八十万起义军总教头,大家都看你呢。
你要是接受官军的招抚,对于咱们起义军而言,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当然在信的结尾,他表示一直都相信自己的眼光,像贺兄弟这个造反的好苗子,绝不会投降官军,去当宋江。
顶多会骗骗官军,当个负心汉罢了。
贺今朝看完之后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重新坐下来,写了一封回信解释,自己与官军是和谈,敲诈官军一笔,交换条件是离开陕西,不在这里作乱。
整一出与邻为壑的戏码,至于投降官军,这辈子都不可能投降的。
然后贺今朝邀请高迎祥随自己来甘泉县会和,一起大规模进入山西。
陕西这个地界连年灾害是待不下去了,就算是地主家也没有余粮了。
根本就没法供养咱们如此多的起义军,我准备今年开春之后就搬走。
至于沿途官军的阻截,你根本就不用放在身上,据我观察,官军如此痛快的答应我的要求,稳住我,又调走大批精锐士卒。
此举定然是朝廷内部出现了什么问题,所以放心大胆的来会和。
贺今朝写完信之后,先是差人让高迎祥的信使下去好好吃一顿,然后再送走。
官军如此大规模的调动,陕西各地的起义军人心惶惶太正常了,但愿自己的这一封信送过去,能稍微缓解高迎祥等人的紧张情绪。
造反大业,还需要你们这些个闯塌天的首领们继续勇往直前,光靠自己一个人,那是无法推动历史的车轮前进的。
甘泉城外的官军渐渐退却,因为天越来越冷了,周遭砍伐的树木如何够取暖的。
这可不比夏天,许多官军身上都没有棉衣,经常有晚上冻挺了的卫所兵。
杨鹤也自知继续围着贺今朝没有什么意思。
大家都议和了,还打什么仗,最重要的是京城不能有失,那才是重中之重。
至于陕西民变乃是皮癣之疾,在心脏受到伤害的时候,暂且可以放下医治。
况且凭借他们手里的卫所兵,根本就没法子平息。
三边总督杨鹤下令,让各部散去,在附近的县城内躲避寒冷的冬天。
身上披着厚厚衣服的洪承畴看着城上身着棉袄的反贼,再瞧一眼冻得瑟瑟发抖的己方士卒。
他内心的不甘都化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转身离去。
热闹了近七个月的甘泉县,终于在一场大雪中,安静了下来。
从驿卒开始当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