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安然看着林如玉更加透明的身体,伸出双手虚握在林如玉手上,两人接触的地方出现一层光芒,看起来如梦如幻。
可柳安然没有那个心情去欣赏这神奇的场景,她知道,林如玉的时间不多了。她觉得喉咙里像是有东西卡着,让她说不出话来。
她的喉咙动了动,想把卡着喉咙的东西咽下去,忍着喉间的哽咽说道:“如玉,你这一去,我们就再也不会再见面了。这一世你我误会太多,让你活的那么痛苦,我不是有意的。希望你来世一切都好,你一定会找一个好人家投胎的。”
林如玉轻摇着头,低声说:“一切都是有命数的,来世如何早已决定好了,强求不来。可笑这个道理我到现在才明白,却已经太晚了。”
柳安然眼看着林如玉的身体慢慢在她眼前消散成光点,向头顶无尽的黑暗飘扬,最后消失不见。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掌心,才终于确认,林如玉这次时真的离开了,永远离开了。
柳安然闭上眼,意识沉入黑暗,当她再次醒来,天已经大亮了。
邬泱正站在床边穿衣,见柳安然睁开眼睛,没有丝毫疲惫的样子,有些惊讶,她已经很多天没有这样的精神了。
他俯下身按住柳安然想要起床的身体,柔声说道:“怎么这么早就醒了?还未到卯时呢,再睡会儿吧。”
柳安然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只觉得充满了精力,估计也睡不着了,便摇了摇头。她心中惦记着林如玉离开的事,抬起头看着邬泱,有些哀伤:“林如玉走了。”邬泱一时反应不过来,重复了一遍:“走了?”
“嗯,她的魂魄,昨晚在我的梦里离开了。我看着她走的。”柳安然的心绪有点低落。
邬泱当然看出来了,他爬回床上,拥住柳安然,说道:“安然,这是好事啊,你不要太难过了,林如玉有她自己的归宿,而她走了,我们才可以平静的生活啊。”
柳安然低低的“嗯”了一声,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我今天想去庙里给她祈福,让她来世能投个好人家。我答应她了。”
“如果你想去,那我陪你。”邬泱没有犹豫便点了头。
两人让管家准备了不少香火钱,寺庙要想维持下去,总是少不了信徒的供养,而信徒供养的越多,就越能见到庙里德高望重的高僧。
柳安然和邬泱跟着走在前面的小沙弥左拐右拐,走进了寺庙后方的院落。这里不比前院人声鼎沸,香烟缭绕,一般来进香的百姓是不能进入的,一路走来,宁静的只能听见三人沙沙的脚步声。
小沙弥带着他们来到一间紧闭的禅房外,恭敬的敲了两下门,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进来吧。”
小沙弥推开门,没有跨进门中,只是弯腰对着门内说:“师傅,一对夫妻有事相求。”
“让他们进来吧。”那个声音缓缓说道。
小沙弥转身对等在身后的柳安然和邬泱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便退下了。
邬泱向小沙弥点头示意,便拉起柳安然的手走进屋里。两人一进门,就看到一个有着银色长须长眉的高僧闭着眼,盘腿坐在墙边。邬泱和柳安然对望了一眼,走到高僧面前的两颗蒲团上坐下,向高僧跪拜。
“两位施主有什么需要老衲的地方吗?”高僧慢慢睁开了眼睛,温和的看着眼前的一对青年男女。
柳安然向高僧行了一个合十礼,便开始讲述事情的前因后果,故事很长,她尽量长话短说,高僧静静的听着,没有丝毫的不耐。
“小女子想请大师为她祈福,希望她下辈子能够投个好胎,平安喜乐的过完一辈子。”高僧听完,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我可以马上为她诵经祈福。”
看到柳安然的眼神瞬间亮了,他又说道:“可是她是否可以收到福报,还要看她自己的造化。只有她真的心存善念,才能收到福报。”
柳安然忙不迭点头道:“大师放心,小女子知道的。”高僧点了点头,起身走到屋内的佛龛前坐下,手中捏着一串佛珠,嘴中喃喃的念诵着佛经。屋内静悄悄的,只有低低的诵经声回荡着,柳安然和邬泱等在一旁,不敢出声打扰。
高僧颂完经,将自己手中的佛珠递给柳安然,说道:“这串佛珠常年伴在菩萨金身左右,你将它供奉在灵位边,也能多少有些作用。女施主请放心,人性本善,虽然此女曾做过恶事,但听施主的讲述,她心中还是有良知的,只要她悔过向善,一切都不算晚。”
柳安然小心翼翼接过佛珠,佛珠上散发着淡淡的檀木香气和常年在佛龛旁而染上的熏香味道,轻轻一闻,就能让纷乱的思绪平静下来。柳安然欣喜的向高僧道谢,她没想到还能有这样意外的收获之喜。
走在大街上,柳安然紧紧将裹着佛珠的布包抱在怀里,她不知道高僧的祝福是否真的起了作用,但她宁愿相信林如玉收到了她的心意。柳安然的嘴角挂着微笑,整张脸都显得明媚了许多,近日因为噩梦而无神的眼睛里也充满了神采。
柳安然高兴,邬泱自然也高兴,走在柳安然身边,他想着怎么才能让自家夫人对林如玉的事彻底释怀。
“夫人,你还没有去看过林如玉的墓吧?管家前几日告诉我,墓已经修好了,就在京城郊外的小山坡上。”邬泱自然而然伸手接过柳安然怀中的布包,佛珠明明很轻,柳安然抱着也一点都不费劲,可邬泱就是觉得会累着她。
不料柳安然并不领情,她听见邬泱的话,转头问道:“你明明前几日就知晓了,那为什么到现在才告诉我?”
邬泱被自家夫人炯炯的眼神瞪着,只得轻咳几声解释道:“前几日你的精神状况这么差,我担心你啊。怎么,才好了没有一日,就忘啦?”
柳安然歪头一想,似乎确实是那么回事,前几日她天天被噩梦折磨的睡不好觉,导致白天也总是提不起精神,邬泱担心自己的身体也是正常,看来刚才是自己错怪他了。
“嗯,那我们现在过去吧,这段日子你也辛苦了。”柳安然温柔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