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完全猜不出来他做过什么事情，真的。”回忆对谢穆尘来说也许是一件极其痛苦的事情，他双手抱着额头，努力地想起之前曾经发生过的种种经历。
“谢予迟屠杀我的家人的时候，曾经把这个案子移到岸城城主那里去审判，然而当时的墨渊就在城主身边。明明城主都已经下令判定谢予迟应该去死了，可是就是因为他悄悄说了几句话，谢予迟就被赦免了，反而我成为了那个罪大恶极的人。”
谢穆尘在叙述这件事情的时候，眼神里面浓浓的悲伤怎么也散不开，嘴角却扬起一次偏执的笑容，这笑容让人看起来极其可怕。
“你知道当年我在审判台上到底有多绝望吗？你知道明明被判定他该得到应有处罚的时候，突然被人赦免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吗？明明都是他的错呀，可是为什么到最后我成了罪魁祸首呢？他没有杀了我被人称作是一时心慈手软，可是我明明就应该好好活着的呀！”
他仰起了头疯狂地笑着，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那是让他刻骨铭心的往事。只要一提起来，在他心里就是锥心的痛，只要一提起来，在他心里就是刻骨铭心的感受。
“你能猜到那个时候我到底有多绝望吗？我被赶走了之后，他就成为了人人歌颂的人，他的暴行甚至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那家伙说了一句话而已，一句话就彻底改变了我们两个人的命运？凭什么？明明得到一切的人是我啊！是我！”
说在这里的时候谢穆尘眼神里面的悲伤甚至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红红的血丝。
他眼神里面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好像全世界都对不起他，仿佛整个世界都背叛了他一样。其实站在他的角度上来看，的确是这个世界全都背叛了他。白芨或许多少能够体谅他的心情，或多或少能够明白他现在的感受。
其实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不能理解，因为事情没有发生在身上，永远都不知道有多难受。站在旁人观察的角度上来看，谢予迟的确是为了报仇才动的手，他的确是没有犯下多大的罪孽。
可是这一切的一切又跟谁去说理呢？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还有什么挽回的余地吗？
其实他做的只不过是想要复仇而已，他只不过是想要推翻所有人的统治而已，他只不过是想要让曾经对不起他的那些人坠入地狱而已。
“其实公平来说他没做错，你也没做错。唯一错的就是这个世道。你们都是为了亲人复仇，你们都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利益，你们都是为了不被欺负，其实无论怎样做都没错。只是这世道太复杂了，好人变成了坏人，坏人也变成了好人。”白芨这个时候也只能好言相劝，她只能拿这样的语言去安慰谢穆尘。
因为那两个人其实都没有做错，只不过他们两个不应该同时存活在这个世界上罢了。两家的仇恨是不可能被磨灭的，杀了亲人之后，这仇恨是要伴随终生的。
就像谢升没有资格劝谢予迟放下他们家的仇恨彻底臣服于谢升一样，谢予迟也没有资格去劝谢穆尘放下对他的成见，两人重归于好。
其实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任何一种公平的解决方案，只不过是让一方满意，让另一方不敢说话而已。
“我不想跟你讲太多的道理，我只想告诉你，你们两个都没错。有的时候站在两个极端上的人不一定一边是对的，一边是错的，其实大多数的情况之下，你们两个都是对的。”白芨并不指望他能听懂这番话，如果他能听懂的话，他就不会出手了。
谢穆尘浑浑噩噩地坐在桌子旁边，他像是在思考什么事情一样。这些对于他来说都是沉痛的历史，这都是他不愿意回忆起来的事情，每回忆一次都会扎心的痛，每回忆一次那都是撕心裂肺一般的感觉。
“你累了，今天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下吧，我要出去一趟采购一下晚上回来吃的东西。你今天就留在这里和元宝你们两个稍微将就一下，挤一下吧。这么晚了外面也没有合适的客栈供你居住，你就和我的小管家在一起挤一晚上吧。”
白芨看他迷茫的时候走了出去，也并没有锁上门，只是很平常地走了出去。万一锁门的话会显得心虚，会暴露之后要去的地方。
出门之后，白芨先装作平静地往前走，走到一个没有人注意的小巷子之后拔腿就跑。
可千万不能耽误，这个时候可是有一肚子的问题想要询问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在这个世界上难道真的没有那么多所谓的好人吗？
还有他当年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墨渊给旁人的印象一直是一个非常严酷的男人，他应该不会做这种包庇别人的事情啊。
谢予迟他擅自做主复仇其实是一件错误的选择，其实他不能这么做。有什么事情他可以揭发到官府里去，他不能自己私自执行惩罚。
谢升当年并不是江湖上的人，他当年主要是官府里的人。如果他出了什么错是需要一级一级上报惩罚，而不是擅自动用私刑。
他在这个地方其实是犯了大错的，其实在这个时候他被处死的话，绝无二话。但是墨渊为什么要包庇他呢？难道说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白芨一肚子的问题，其实比谢穆尘更想要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在确定没人之后，白芨又从后门钻进了地下室里。
墨渊看到这一而再再而三隔不了一时半会又跑下来的丫头，不由得扶额：他现在已经不想再问到底是为什么进来了，他现在只想安安静静地休息一会。
就不应该让着丫头知道他躲在什么地方，傻丫头，虽然在很多时候能够提供相当完美的消息，可是带来的问题却一个比一个麻烦。
可能这次又在那个冷面执行者面前问到了什么了不得的话吧？墨渊感觉他都已经要认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