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最好的麻醉剂是什么吗？”
“痛苦”
“痛彻心扉的那种。”
“比生孩子十级阵痛还有疼痛的心理痛苦。”
“因为只有这级别的疼痛，才会盖过其他疼痛。也就是说，当我划开你皮肤的时候，你心里想到李伟松对你的抛弃而痛彻心扉的时候，就会忘记刀口的痛，不就是最佳的麻醉剂吗？”
01
我缓缓睁开眼睛，发出哀嚎的声音，只觉后脑勺刺痛无比。
等我清醒后，却发现赵小牧和苏梅身上已经盖上白布。
“赵小牧！苏梅！”
我慌了！满眼猩红的大喊她们的名字。
“别喊了，她们还没死呢。”
李木木从暗处款款走出来，披头散发，双眼血丝满布，眼尾深深凹陷，红唇烈艳。
“怎么是你？”
我费力扭动身后衣袖扣针，不停摩擦被绑紧的双手上的绳子，紧张的看着苏梅和赵小牧的方向。
她优雅的走到操作台，细细抚摸银光澄亮的解剖刀。宛若欣赏艺术一样，拿起刀子在无影灯下，露出欣赏的笑容。
“是我，一直都是我。”李木木挑选了一把最细的刀刃，一步步走到我面前。
“你真的不知道我是谁？当年我数学可是你亲自辅导的，忘了吗？伟松哥哥？”
她一边说，一边伸手，举着手术刀在他胸前，轻轻划了一下。我顿感一股凉意，低头一看，锁骨下方被划破的衣服上，渗出点点血花。
李木木微微张开嘴巴，声音娇柔的说道：“好想切开看看，伟松哥哥的心脏是不是特别温暖呢？”
说完，她笑着拿着刀尖在我胸口周边游走。
我紧张的滚动喉结，问道：“你，是张小青？”
李木木撩起头发，露出一条触目惊心的疤痕，笑着点头：“猜对了！不过你猜的太晚了，我几乎是明示你才猜出来，看来你早就把我忘记了吧。”
我震惊的瞪大眼睛，胸脯剧烈起伏。
“是你！你果然还活着！五年前、苏梅遇到的车祸是你弄的？！”
张小青笑道：“是的。可是，我这是在帮你，五年前，你早就不爱苏梅了不是吗？不过是因为她怀孕了，你没法分手而已，我那么了解你，那么那么喜欢你，自然要帮你。”
我的心咯噔一下，心虚的看了一眼苏梅的方向，随后咬牙切齿骂道：“疯子！”
张小青露出一抹邪魅的笑意：“五年前我帮你解决苏梅肚子里的孩子，五年后，我替你解决纠缠你的苏梅，你难道不觉得高兴吗？”
“赵小牧也是，你早就厌烦了不是吗？我可以一并替你解决！”
“只有我才是最适合你的。”
我看着接近癫狂的张小青，想起五年前她疯批的做法，不由得浑身发麻。
五年前，我将她带回家暂住的时候，一开始她表现的很正常。
因为工作原因，我没法天天陪着苏梅产检，所以张小青自告奋勇当陪护。
苏梅回来都是对她大赞有夸的。
为了感谢张小青，我会额外照顾她些。
每天送她上下学，她生病了会熬姜茶给她喝。
也就是这样，让她对我产生依赖心理。
可就是这样，让她多生了几分非分之想。
一天夜里，苏梅在房间睡着了。
我在客厅加班的时候，张小青穿着苏梅的吊带睡裙端着一盘蓝莓坐在我旁边。
“伟松哥哥，吃蓝莓对眼睛好。”
“嗯，你明天考试，早点睡觉吧。”
那时候我并没抬头看她，而是埋头工作。
她忽然靠在我肩膀上，娇柔说道：“伟松哥哥，苏梅姐姐怀孕那么久了，你不忍的难受吗？”
说完，她的指尖开始在我腿上游走，把我吓的，连忙从沙发跳起来。
我回过神来，上下打量她。看着她的打扮，这才意识到，她想撩拨我。
我拿开张小青的手说道“小青，这样不太好……”
张小青站起来，靠在我身上，娇柔道：“可是，我喜欢你伟松哥哥，苏梅姐姐不能做的事，我可以。”
我紧张的盯着房间，生怕吵醒苏梅，压低声音道：“小青！以后不许这样！我只爱苏梅一人！还有！你一个女孩子这样很不检点！”
我捡起沙发上的毯子扔在她身上，背过身说道：“回房间去，再有下一次，你就不能留在这里了。”
那一夜，我彻夜难眠。
倒不是因为张小青性感打扮，而是她对我滋生的可怕心思。
后来，张小青安静了一段时间。一想到她可怜的身世，我又淡化了这件事，选择性遗忘了。
没想到，这会是我恶梦的开始。
医院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整个人呆住了，连忙赶去医院。
医生说苏梅在楼梯间摔倒了，但幸运的是，一个大叔接住了苏梅，孩子和大人都没事。
我第一反应是想到张小青，于是警惕的看着张小青。她一脸笑意，漆黑的眼眸无辜天真的看着我，让我感觉到毛骨悚然。
就在那时候，我知道我不能再留她在了。
于是当天就联系社工，让她的监护人张富贵接走了。
张小青也就是那时候恨我的吧。
因为是我亲手将她送到侵犯过她的禽兽手上。
送走张小青那个夜晚，我问苏梅：“医院有电梯，怎么忽然爬楼梯呢？多危险啊！”
苏梅一脸无辜道：“小青说走楼梯有助于顺产，我怎么想到会有水渍在楼梯上……”
张小青癫狂的笑声将我拉回现实。
“我是疯子，为爱痴狂的疯子！五年啦！我潜伏在你周围，每天都关注你，可你，一眼都不曾看我……”
我知道，想活着出去，一定不能刺激她。
我违心的避开张小青审视的目光。余光看着昏迷不醒的赵小牧和苏梅，目光落在她手上的刀子，微微抬脚扭动椅子。
我讨好道：“当然没忘，我是想你会不会主动说而已。”
张小青察觉到我在挪动椅子，冷笑一声，一把拽住椅子，将刀抵在我脖子上，幽幽说道：“我可不是五年前的张小青哦，这把刀子我是可以精准切开你喉管的……”
02
我立马示好道：“我只是想靠近你一点……”
张小青冷笑道：“是吗？我用李木木这个身份靠近你的时候，也没察觉到你有多主动……可是即便这样，我还是不忍心对你下手……”
我连忙道歉：“对不起，是我有眼无珠……”
张小青轻蔑的拍了拍我的脸，猩红的指甲在空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弧线。宛若锋利刀片，落在我脸上。
张小青冷笑一声，走到赵小牧和苏梅中间，举起手笑道：“既然如此，你选我，她们两个，死了也没关系吧。”
我急道：“别！别冲动！我们没必要杀了她们不是吗？”
“是吗？那不如问问她们意见。”张小青笑着揭开赵小牧和苏梅身上的白布，她们瞪大眼睛看着我，张小青走上前，将她们二人被胶带封住的嘴巴解开。
“伟松！”
她们眼圈通红，几乎不约而同说出我的名字，随后彼此纷纷瞪大眼睛看着对方。
“生死选择游戏，正式开始。”
张小青笑着举起双手，站在中间。
赵小牧眼眶湿润，抢先说话：“李伟松！选苏梅！她为了你付出那么多！你不许再辜负她了！”
苏梅红着眼睛看着我：“伟松，你其实心理已经做出选择了吧。没关系的，你选小牧吧。她和你很适合，不像我，只会成为你们的累赘。”
赵小牧大喊道：“选苏梅！她等了你五年！五年！”
苏梅反驳道：“不！伟松或许曾经爱过我，但现在他爱的人是你！”
赵小牧急哭了，说道：“什么爱不爱的！人是会变的！我已经和他分手了！没有任何关系！”
我急的说道：“别吵！你们两个都要活下来！我才是最该死的那一个！”
张小青笑着挑选了一把手术刀，走到苏梅和赵小牧中间，看着我问道：“选谁？谁就能活。”
我咬紧牙关，死死盯着张小青手上的刀子，对着张小青说道：“张小青！我选你！”
张小青先是一愣，笑着笑着忽然情绪激动的捂着脸痛哭。
我紧紧盯着她手上的刀子，咬牙站起来，跳到张小青面前一把撞倒她。
张小青的头碰到架子上，晕厥过去了。
而我，连人带凳摔在地上，正好压在刀子上。
我费力扭动被绑住的身体，终于拿到手术刀在手上，十分费劲的用力隔开绳子。
赵小牧紧张的看见一动不动的张小青，催促道：“快点！她快醒了！”
苏梅则是哭着看着我，没有说话。
我满头大汗，咬牙切齿割绳子。
就在此时，张小青忽然醒了！
她捂着流血的额头，浑身气的哆嗦。
“好你个李伟松！给我玩阴的是吧！我让你谁都得不到！”
说完，她捂着脑袋，踉踉跄跄的走到操作台，拿起一把刀子走向赵小牧和苏梅。
我解开绳子后，拿起凳子用力砸向张小青。
正好砸中她手上的刀子。
“啊！”
张小青表情痛苦的捂着手腕，滑落的刀子划开了她手腕，鲜血淋漓。
“别动！”我一把将她压在身下，用绳子死死捆住她双手，将她反绑在椅子上。
我强忍手腕扭伤，跌跌撞撞跑到解剖床，解开苏梅和赵小牧身上的绳子。
就在此时，张小青却发出凄惨笑声：“哈哈哈，你以为，你真的救得了她们吗？你以为，我会没两手准备吗？”
03
我一把揪住张小青衣领，生气的质问道：“你什么意思！”
苏梅忽然捂着胸口，有气无力道：“我的心脏……”
同时，赵小牧也做着同样的动作，捂着自己胸口，十分难受：“好痛！”
我意识到不对劲，连忙质问张小青：“你对她们干了什么事？！为什么她们会这样！”
张小青大笑道：“我只是给她们注射了一些没有灭活的菌体，要是没有解药，她们两个人，在24小时内就会心脏衰竭而死！哈哈哈！我就说了，你错过选择，谁都都活不下来！”
“解药！”我一把揪起张小青衣领大喊：“快拿解药出来！”
“只有一针。”张小青面容惨白，满眼怨恨的冷笑道：“呵呵，我劝你，赶紧选择谁死？谁活？现在23:50分，过了十二点，病菌就会全面感染呼吸道，引发心肌梗死。”
我面色铁青的看着她们，胸口剧烈起伏，满眼猩红。
“不！我不要选！我要她们都活着！都活着！”
我跪在张小青面前，双手死死抓住她肩膀哭道：“求求你！放过她们吧！你想我干什么都可以！你恨的人是我不是吗？你杀了我！不就解恨了吗！”
张小青冷笑一声，幽幽的看着我说道：“杀了你又怎么能解恨？只有伤害你至亲的人才会让你真正痛彻心扉。”
张小青满眼猩红的哭诉道：“我和妈妈为了复仇，做了那么多次手术，忍受那么多痛苦。可是你们这些人，天天那么开心！五年前我遭遇的一切，你们都忘了！忘了！你妻子的子宫重要？难道我的就不重要？”
她激动道：“是你！亲手将我送到张富贵那个禽兽手上！是你毁了我！我最恨的人是你！李伟松！”
她哭着哭着忽然癫狂大笑，宛若一个情绪异常的神经病一样炫耀：“告诉你，五年前苏梅那场车祸确实是我干的！但是嘛，你喜欢的赵小牧可是也有份参与哦。”
张小青笑道：“要不是她为了抓小偷大喊，让周围的人恐慌的四处乱窜，你的妻子苏梅才会被人群推到马路边……”
“你说什么？！”赵小牧奔溃大喊，不停回想，随后一脸震惊的看了一眼苏梅，最后把惊恐的目光落在我身上：“五年前，有人偷了我朋友钱包，我大喊抓小偷，没人回应，所以……我大喊小偷是艾滋病患者，手里拿着针到处扎人……我没想到会有这样的连锁反应……”
我瞳孔骤然放大，看着赵小牧问道：“所以……真的是你……”
苏梅脸上露出绝望的笑容，冷漠的看着我和赵小牧：“这世间姻缘真是诡谲多变！原来当年引起恐慌，导致我被人推到马路上的是你！”
赵小牧眼神黯淡下来，自责的哭道：“我没想到会引起大家恐慌！我只是！只是想抓小偷！”
“别说了！我的孩子就是你害死的！”
“对不起！我真的没料到！”
苏梅激动的捂着胸口，脸上煞白一片。
她情绪失控的控诉一样脸色煞白无力的赵小牧，绝望说道：“我的孩子！我的丈夫都因为你失去了！你真的很可恨！比张小青还要可恨！”
时间一点点流逝，我焦急的大喊：“别吵！不要在现在这个节骨眼吵起来！张小青！解药！解药在哪！”
赵小牧颓然坐着，自责不已。
她说道：“苏梅姐说的对，不管怎样，这件事也是因我而起，把解药给苏梅姐！快没时间了！救她！”
说完，赵小牧开始捂着胸口，表情十分痛苦大口喘气。
紧接着，苏梅也变得和赵小牧一样的症状。
此刻我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两头不得好。
张小青面无表情的说道：“知道最好的麻醉剂是什么吗？”
“就是痛苦！”
“痛彻心扉的那种！”
“要不，我给你机会，现在，你拿手术刀，往手上刻飞鸟图案，只要你刻的越深，深可见骨，我就把剩下的解药，都拿出来。”
她指了指操作台上的铁盒子，挑衅道：“有一只在那，但是你只能选择就一个人，选谁呢？”
张小青挑衅道：“旁边也有毒药，你可以打进你自己身体里，和她们一起死呢。”
“就看你怎么选了哦。”
我咬牙切齿的松开拽住她衣领子的手，冲到操作台打开铁盒子，里面果然放了一只试剂。
“看来，你还是怕死啊！那快些吧！你打算，救谁呢？”
我颤颤巍巍拿起针剂，看着痛苦不已的苏梅和赵小牧。
“选吧，救谁？”
我满眼歉意的看着赵小牧，说了一句：“对不起，我欠苏梅的实在太多太多了……”
赵小牧满头大汗，含泪释怀的点了点头。
我咬紧牙关，走到苏梅身边，她的眼神不解又愤恨，我把解药打在她身上后，对她说道：“对不起，苏梅。我对你的愧疚这辈子都清不完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你活下去！”
我扔掉试剂，转身拿起含有毒药的针，毫不犹豫的打入自己手臂上。
“不要！”苏梅绝望摇头，赵小牧更是痛苦的大喊。
我顿感头晕目眩，颤颤巍巍走到赵小牧身边，握着她的心。
“来之前，我让黄毛通知救援了，也许赶得及……..”
赵小牧哭道：“你傻啊！为什么要和我一起死！你傻不傻？这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么笨的人！”
苏梅红着眼看着我们，自嘲道：“原来，你让我活着，只是为了和她一起死后当个鬼鸳鸯……”
赵小牧自责的对苏梅抱歉：“不是的！我…….”
我坚定的握着赵小牧的手，对苏梅说：“苏梅！我唯有把生的希望给你，就当我还清了。我爱赵小牧，若是她不在了，我也不活了。”
赵小牧红着眼看着我，绝望摇头道：“你这个傻蛋……值得吗？”
“值得。”
张小青大笑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选赵小牧，苏梅！我和你的打赌，我赢了！”
“李伟松！你打在自己身上的才是毒药！她们都没有被注射毒药！只是我稍微用药营造的假象而已！你赌赢了！她们两个都不用死。哈哈哈哈哈，不过死的那个是你了！”
“嘭！”
身后大门被踢开，黄毛和警察冲了进来！
“不许动！”
“也好，也好。”我释怀的看着我爱的两个女人，再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