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时是工部侍郎,却意外发现了人贩子,他们贩卖的不是丫鬟家丁,而是一个个五六七岁的稚童。
他本想为他们伸张正义,却不知这水太深。
竟然查到了东宫黄门王海的头上,证据还未呈送到御前,便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大牢里,是赵乔救了他,他投桃报李,将穆寥拉下马,帮他成了丞相。
他想报仇,可皇帝病重,太子不日登基,王海权势滔天,自己仿佛蚍蜉撼树。
他终于明白,在官场上,做好人是没什么好结果的。
他贪污受贿,用修堤坝的钱贿赂王海,赵乔,做到了刑部尚书的位子。
可惜还是留了证据,竟被一个地方来的六品官拿到了证据。
他与陶然联合,置于死地,却未从他家里搜到证据,不料,竟是被齐国的质子拿到了。
也罢,他孤苦一人,只想杀了王海为家人报仇。
国家负他,他又何须做忠臣。
他罪不可赦,死有余辜。可他不甘心,他还没复仇,他不甘心死在这里。
姚铭突然就想到了安昭月,想到她明媚干净的眸子,想起她曾为六品官敲登闻鼓,想起她救下无辜的田御史家眷。
这样身份尊贵又一身正气的人,正是他需要的人。
他可以把自己当年查到的信息透露给安昭月,让他为自己报仇。
姚铭凄凉地笑了,突然想起了陶然,陶然早就投靠了齐国,他最后那一眼,是早就知道了自己的结果吗?
自己会和他一样,作为一枚弃子,死于齐国太子之手。
既然他不仁,就休怪自己不义,言离辰背地里让他做的肮脏事,他要通通告诉安昭月。
这样,就能拆穿他虚假的面具,彻底断送他回齐国的可能性。
安昭月他们紧赶慢赶在春初回到了京城。
让安甲将田和交到大理寺。几人往郡主府走去。
刚走到门口,就见门口有个小内侍焦急地等待着。
“太子殿下,郡主。”小内侍行礼。
安昭月点头,只当是来找陈勉的,却不料小内侍叫停了她,“郡主,这个是面首的契约书,需要世子签字画押。”
安昭月皱眉,“不必。”
小内侍赔笑,“这……还要有一份交给陛下。”
安昭月冷冷看着他,小内侍低头,但不敢退半步。
陈勉看向安昭月,“兮兮,我看这事还是算了,养面首这事对你与世子的名声都不好。你若是怕他日后被欺负,我派几人保护他便是,看到我的侍卫,谁敢欺负他。”
“圣旨已……”
“这圣旨不过就这么几个人知道,又不是昭告天下的事,我去和陛下说。”
安昭月想想觉得陈勉的主意不错。
“谢了。”
这么看来陈勉也不是很讨厌言离辰嘛。
言离辰却直接拿起纸张,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阿姊,我想跟着你。”他看向安昭月,第一次没有掩饰自己的深情。
安昭月愣愣地看着他,心中没来由地慌乱,她胡乱地点点头,便快步走了进去。
她怎么了?
安昭月第一次认真思考起自己的异样。
自从那次落水后,她总觉得自己和言离辰都怪怪的。
言离辰看着安昭月慌乱的背影,眼中难得带了笑意。
阿姊好像有点喜欢我。
“言离辰。”陈勉咬牙,“我想和你聊聊。”
言离辰看向陈勉,最终还是同意了他的请求。
两人来到个隐蔽的角落。
陈勉面色阴沉,“言离辰,你离兮兮远一点,你配不上她,还会害了她。”
言离辰好笑地挑眉,“我配不上,难道有婚约的太子殿下就配得上吗?”
“我会解除婚约。”他被戳中了痛处,面色不善,“你若再接近兮兮,便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客栈的黑衣人是你安排的。”他的语气是那么的肯定,以至于陈勉没能来得及收起转瞬即逝的讶然。
“没有。”
言离辰不打算与他争辩,转身就走。
那群人虽然没有什么身份的标志,但前世他曾发现陈勉养的死士,左手都有一枚小指戒指,作为互相认明身份的象征,自然就知道了。
“站住。”陈勉喝道。
言离辰本以为他会说些有用的话,却不料尽是些废话。
“你若是执意要留在郡主府,我会让全周国,不,还有齐国知道你做面首的事,到时候,你会成为齐国的弃子,就算回去,也与宝座无缘。”
言离辰转头,看向陈勉,“陈勉,这些不本来就是你要做的吗?作为和我那好弟弟的交换。”
“你胡说。”他掩饰的很好,几乎能以假乱真。
可惜言离辰重生而来,对于他们的交易一清二楚。
不得不说,比起他那位早慧似妖的弟弟,还是差了点火候,甚至不如他那位阴险毒辣的二哥。
前世陈勉明明有那么多方法杀了自己,为了爱惜自己的羽毛,却执着于让他羞愤自杀。
今生为了阿姊竟然会派刺客刺杀他,可惜,他已经不是前世的言离辰了。
言离辰再不废话,转身就走。
陈勉攥紧了双拳,“去和娘娘说……”
他冷笑,“好歹是齐国世子,不能怠慢了,虽是面首,也该按照纳贵妾的礼仪来办。”
他着重咬定了“贵妾”二字,这次,他要让言离辰真正身败名裂。
姚铭的判决很快就下来了,罪证确凿,判三月后满门抄斩。
但他早在四年前就因罪抄家,如今孑然一身,倒也省了功夫。
安昭月知道姚铭的罪必然翻不了,便也没有关注,倒是等来了皇后的懿旨。
安昭月面色难看地站在一旁,宣旨的内侍举着懿旨额头上滴下豆大的汗珠,“郡主,莫要为难小的。”
巡城,花轿,走小门。
言离辰毕竟曾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当初何其尊贵,怎能忍受如此屈辱。
她又怎么允许他受到这样的屈辱。
今日这懿旨,不接也罢。
“娘子。”安春开口,就要替安昭月接下懿旨。
懿旨的仪仗队摆到门口,如此阵势,根本不允许安昭月抗旨,如若违抗,无异于扫了天家颜面,后果不堪设想。
“住手。”安昭月厉声制止,“这位公公,我打算今日便将人纳进门,其余礼数,一律从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