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言离辰打到大都城,她让京城侍卫协同安家军出城迎战,却不料他们还没打完一个回合,转头就跑。
全军溃败,纵使她在城头敲破了战鼓,也唤不回他们的胆量。
因为,他们根本没有。
敌人本就比他们多,她看着一个个安家军被败军冲散,围住,歼灭。
他们战死到最后一刻。
轰轰烈烈地死,没有一个人是孬种。
唯有她目眦欲裂地看着城外屠杀,无能为力。
那些人,陪她征战十余年,精锐中的精锐,却被猪队友葬送了性命。
自此一战,他们再也无法组织起有效的反攻,只能被围在城里,干等死。
而这群逃走的侍卫,竟然还能恬不知耻的回来,那群文官还要将他们护下。
那是她第一次不顾皇命,将他们当着文武大臣的面,一刀一个人头。
一个也没放过。
这么看来,周国亡的不冤。
而这辈子,她要正一正京城的武将风气。
“胡说……”陶然刚要反驳,发现不太对,这不是他应该说的话吗?
大理寺侍卫低头,脸上满是不屑。
她安昭月管得了安家军,可管不了他们。
掉脑袋的事情,也就安家军傻了吧唧地去干,他们只是来混日子的。
“来人,将这群逃兵通通给我打十大板。”
县主府侍卫上前,一人押一个,就要往行刑堂。
有几个反抗的,被狠狠揍了几拳后,彻底老实了。
打不过,打不过。
“大人救命,大人救命。”有几个机灵的,已经朝陶然喊救命了。
陶然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他是带人来抓人的,人还没抓,自己人先要被打板子。
这让他脸往哪搁?
“县主你什么意思?”他着急道,“你这是滥用私刑,我要到御前告你。”
安昭月抬眸,“先帝御赐令牌,可对大周所有军队违法乱纪行为,军头以下,先斩后奏。”
她亮出金色令牌,看向陶然,“大理寺卿还有其他问题吗?”
陶然看着明晃晃的金牌。脸涨成了猪肝色。
安家三代,侍奉了三代帝王,已经有五十年的历史,而其中,以先帝与安高恒的关系最好。
赐玉面金牌与龙纹剑,可谓极致尊荣。
只是安家常年驻守边境,跟他们京城的官员没什么关系,他们便忘记了这两件东西。
更没想到,安高恒竟将这两样东西都给了安昭月。
侍卫见陶然做不了主,纷纷朝安昭月讨饶,“县主我们错了,我们再也不敢擅自闯县主府了,您就饶了我们吧。”
安昭月看向他们,冷声道,“到现在还不知错在何处,再加十大板,若再有求饶声,便继续加,直到都禁声为止。”
县主府侍卫听此,一阵幸灾乐祸。他们县主可不是个会妥协的主,一旦做了决定,便没人可以改变。
劝说的都没啥好下场。
侍卫们听此,苦着一张脸就要被带下去。
“慢着,今日,我便来告诉你们错在何处。”
她负手而立,周身的气势不再刻意收敛,像一把出鞘的宝剑,出必饮血。
众人忍不住屏息凝神,不敢造次,默默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你们错在畏敌不前,错在不战而逃,错在打不过敌人,就拿百姓出气。”
“说得好。”摊主想到刚刚自己的委屈,就忍不住叫好。
“你们回去告诉其他侍卫,我安昭月只要在京城一天,就不允许有侍卫欺男霸女,残害百姓。违者,杖责三十。”
“安县主为我们做主了。”
“这群杂碎终于有人能管住他们了。”
百姓们欢呼雀跃,感激地看向安昭月。
他们想要的很少,只是安稳地过下去,但即使是这般低的要求,也被一再地逼迫退让。
“带下去。”她摆摆手。
安昭月站在门口的台阶上,斜睨陶然,“找我何事?”
陶然独自站在群众与县主府门卫围成的圈里,壮着为数不多的胆子指责道,“安昭月,你贪生怕死,通敌叛国,不去救援涿州城,致使涿州……”
眼看着安昭月手已经摸上了剑,看他的眼神越来越冷。
陶然吓得说不下去了,直接总结,“我,我请您去大理寺喝杯茶。”
说完直接跑了,带着一群一瘸一拐的大理寺侍卫。
成为了京城一抹亮丽的风景线。
陶然脸羞得通红,咬牙想道,等他去禁军借支兵。
反正他手里有证据,安昭月这次,在劫难逃。
安昭月回到屋里,却怎么也想不通,涿州失陷怎么会和自己有关系。
她当初人在方义县,虽距离涿州城不过三百里,但她手中只有三十士兵,如何救涿州城。
只能写信求幽州城派兵,想着涿州城一万士兵,就算是一万头猪,也能拖个十天半月。
到时候里应外合,定让齐军有来无回,谁能想到,仅仅五天,齐兵就攻破了涿州城。
涿州刺史被指认指挥不力,家人被流放西南。
但言离辰拿出的那封信,却完全推翻了这个判决。
涿州城下白骨,到底是谁的指使过失,至今是一个谜。
该来的总会来,安昭月这次没让门卫阻拦,陶然不费吹灰之力来到了院子里。
安昭月坐在藤椅上,桌子上摆好了茶水点心,显得怡然自得。
“来了。”她抬眼看了陶然一眼,放下了茶杯。
陶然,“……”
就感觉没劲,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右禁军教头也觉得无语,人家安县主都不抵抗,你把我叫来干什么?
这不是浪费我的时间吗?
念及此,他冷哼了一声,日后大理寺来借兵,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陶然更是觉得自己被安昭月耍了。
但事到如今,他也只能捡起他为数不多的硬气,开口道,“安县主,请跟本官走一趟吧。”
安昭月问道,“证据呢?我乃正二品县主,没有证据,我有权不跟你走。”
陶然早就知道安昭月会这么问,递给了安昭月一张纸,“这是陆孝指认你通敌叛国的证词。”
陆孝,方义县县令,不可能。
她看向信纸的内容,说的是安昭月与陆长寿沆瀣一气,接受了齐国送来的贿赂,坚守安义县不出,致使涿州失陷。
三十安家军守安义县更是与齐军商量好的一场演戏,目的就是打消朝廷对他们坚守不出的怀疑。
荒谬到狗看了都摇头。
“他人呢?”安昭月目光锐利地看向陶然。
陶然站在禁军教头身边,胆气足了些,不屑开口,“他与你狼狈为奸,但毕竟是文官,比县主要脸面,被查出来后,以死谢罪了。”
陆孝死了。
为这莫须有的罪名而羞愧自杀,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放屁。”安昭月一拍桌子,径直站了起来。眼中喷火,死死瞪向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