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下朝了?带这么多奏折回殿也不嫌累?”
“快坐下歇一歇吧,这小米粥有些烫嘴,臣妾已为皇上放凉,还有这碟凉拌青笋,吃起来甚是爽口。”
“哦,对了,这盘点心也不错,甜而不腻。”
她话太多,也太热情,跟在他身后的全禄悄悄瞟了她一眼,发现今日的她实在有些怪异。
抬奏章的几个小内监一前一后跟了进来,他剑眉微蹙,看起来心情很不好。
反正也没见他心情好的时候,她自顾自为自己添了碗粥,又为他倒上一盏茶。
“何事扰得皇上心情不好?这粥快凉了,茶水也沏得刚刚好。”
“就算有天大地大的事儿压着,也得先吃饱饭才有力气解决,不是吗?”
她打算从今日起改过自新,通俗点讲,就是认个怂。
他让她与别的嫔妃一样争宠,她就听他的话,从小事做起。
全禄生怕皇帝又踢他一屁股,所以他留了个心眼,与皇帝时刻保持着距离。
直到他见到皇帝淡淡饮了口茶后并未继续皱眉,他才稍稍放下戒心。
“下月初十,宛月国国君与东赤国太子皆要至明启觐见朕,是为和亲一事。”他坐在桌前淡淡道。
“和亲?”她微微变了脸色。
明启国就一位公主,所以他们是想娶凝玉为妻?
可凝玉喜欢宋墨修啊!
“此事你勿与凝玉提起,她的性子你知道,朕是怕她胡来。”他叮嘱道。
“所以皇上是如何打算的?”
她知道后宫嫔妃不能干涉朝政之事,可他的决定关系到凝玉的一生。
“朕之前问过凝玉,她说她未有心上人,本来朕是打算先让凝玉定婚,即便真有使臣来明启和亲,朕也不怕。”
他停了筷箸,挑眉道;“可如今不行了,他们已派了使臣来明启,朕又怎会现在给凝玉定亲?若他们真因此事联手向明启挑起战事,朕会得不偿失。”
“所以凝玉只有和亲这一条路可走?”
她不敢相信这个事实,凝玉那么天真,如果有一天那丫头知道了真相……
“朕说这些给你听,是朕相信你,那些全是大臣们力荐朕与宛月国和亲的奏折,如今朕只是想在宛月与东赤之间,替凝玉挑一个更好的夫婿。”
她胸口闷的慌,前几日她才帮凝玉为宋墨修写过情笺。
“不知凝玉那丫头最近在忙些什么,老借着太妃的腰牌往宫外跑,昨儿朕还听宋墨修说,凝玉为他写过信。”
“你素日里与凝玉走得最近,可知她为宋墨修写信是为何事?”
她微微沉了眸光,又扫了全禄一眼,殿内的内监宫女早在他们谈事的时候就退了下去,除了全禄。
“全禄是朕的心腹,自小随朕一起长大,你不必避讳他。”他轻声道。
她点了点头,说;“凝玉为宋墨修写信,是因为她心悦宋墨修。”
尽管她很想为凝玉守住这个秘密,可她更想为凝玉搏一搏。
“所以,皇上是否能将凝玉许配给宋公子?凝玉这丫头之所以没有告诉皇上,也是怕皇上知道后取笑她,更怕宋公子心中没有她。”
“许配?”
他凝了她半晌,随即挑眉冷笑;“饶是朕也没有挑选皇后之权,所以你认为朕真能让宋墨修做凝玉的夫婿?”
“朕之前就问过凝玉,如今看来,是她自己未把握住机会。”
“何况除了媒妁是父母之命,男婚女聘还得两情相悦,如果和亲是凝玉唯一的路,朕不会勒令强制宋墨修娶她为妻。”
她咬牙道;“皇上真的如此无情吗?臣妾想与皇上打个赌。”
“什么赌?”他皱了眉。
“若是宋墨修真的喜欢上了凝玉,还请皇上看在兄妹之情的份儿上,让他们结为连理。”
“可若是宋墨修不喜欢凝玉呢?”他淡淡睨了她一眼。
“那便是她的命。”
她冷笑;“总之努力争取过,所以即便是失败了,也没有理由后悔。”
“好,朕应下了,可你不能参与其中,此赌更不能让你我之外的人知晓,他们的缘分,就让他们自己去把握。”
“皇上,还有奴才呢,适才皇上又不让奴才退下,如今这赌被奴才不小心听了去,可如何是好?”全禄很是担忧。
“那朕便杀了你!”他嘴角轻扬。
“不可不可,皇上,奴才知罪,奴才什么也不知晓。”全禄赶紧跪道。
他起身狠狠踢了全禄一脚;“你这狗奴才,刚才不愿退下,不过是再想听些八卦,所以,这些八卦好听么?”
“不好听,皇上,准确的说,奴才根本什么也没听到。”
全禄说完,急忙起身拍拍屁股告了退。
看着主仆二人如此有趣,她轻声笑了出来,直到她发现他在看自己,她才生生收了笑意。
“昨夜朕送给凝玉的东西是出宫腰牌,今日朕愿意与你打赌,也不过是想给凝玉一个机会。”他解释道。
“臣妾知道,皇上并非无情之人,既然如此,臣妾只求皇上能多给些机会让他二人单独相处。”
他轻声应下,又看了看桌案上那一堆政物,实在无心用膳。
她很识趣,也只是为他添了些茶水后便告了退。
栖梧宫。
“真是放肆!他仗着自己半分皇亲国戚的身份,如今娶了侍郎家的嫡女为妻还不满足,竟还想娶花楼里的胭脂俗粉为妾?”
容妃气得咬牙切齿,在这之前,她不知花了多少银两与精力在自己同胞弟弟身上。
“是啊,娘娘,这该如何是好?赵姨娘今早才送进宫的消息,刘侍郎的意思是,若五少爷真将青楼女子娶进了门,他必让自己的女儿与五少爷和离。”爱怜担忧道。
“和离?”容妃冷哼一声;“此事本宫不会再管,方家世代从未出过和离之人,本宫就不信,父亲他还不出手!”
爱怜很惧怕容妃恼怒的样子,她家主子每次发火都会殃及他们这些奴才。
她跟在容妃身边已久,可容妃也经常连她一同责罚。
“先前本宫让你买通夫人房里的丫鬟,那丫鬟后来同你们如何说的?”
容妃一双凌厉的眼睛狠狠盯在她身上,如同一把利刃在剜她的血肉。
“那丫鬟说……说夫人在知晓端贤王妃有孕之后,已不止一次与老爷商议过分家之事……”
“什么?!”
容妃气急,举起旁边的瓷瓶摔得粉碎,不少碎片都蹦溅在爱怜身上。
爱怜浑身颤抖,不敢出声,屋外的一班宫婢更是噤若寒蝉。
“分家?那老娼妇也能说得出口!本宫倒要看看,父亲会不会如她所愿!”
“你速速派人给家里回信,若那败家子真要娶花楼女子为妾,本宫定要让那翘尾狐狸死无葬身之地!”
“是。”爱怜揩了揩泪水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