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宫之内。
体态丰腴的魏王,在宠妾如姬的伺候下,正用着早膳。
一名魏臣,急匆匆走到殿前,“启禀大王。”
魏王稍抬眉头,“赵国使者可有动向?”
“大王,那赵国使者去见了信陵君。”
魏王手中动作一顿。
如姬连忙上前,娇滴滴的说道:“大王,何以不悦?信陵君乃大王亲妹,再者平原君赵胜乃信陵君兄嫂,赵国使者见谁都可。”
魏王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吃菜。
如姬见情况不妙,连忙挥手让魏臣退下。
魏臣退下后,魏王这才悠悠开口,“赵国平原君是信陵君的兄嫂,难道就不是本王的兄嫂?”
她语气很平静,平静的如一汪死水。
“臣妾口误。”如姬连忙跪在地上,“请大王责罚。”
“世人皆知她信陵君,却不知本王。”魏王一叹,“这魏国,还是本王的魏国。”
她瞥了一眼如姬,“起来吧。与爱姬无关。”
如姬战战兢兢起身。
“来人!”
魏王朝着殿外喊道。
殿外走进两名武卒。
“今日膳食不佳,蒸煮膳食之人赐死。”
“诺!”武卒应了一声,而后离去。
还未抵达信陵君魏无忌的府邸。
赵姬对一众使者说道:“现在,你们睁大眼睛,不要闭眼,也不要眨眼睛。”
众使者疑惑不解。
更有甚者,出言道:“要我等做着小儿把戏作甚,家国大事,可不容你如此胡闹。”
“大王命尔等听我之令,若不听我令,立刻回去,以免耽误大事!”赵姬毫不客气,手指向道路。
使者见状,不敢反驳。
内心想着先从了赵姬,看看其究竟在玩甚鬼把戏。
若是不能让魏国派兵支援赵国,第一时间杀了此子,以泄心中之忿。
“我等听令便是。”
一众使者努力睁大双眼。
赵姬也如是。
等到众人都眼眶通红,方才叫停。
此时,每人的眼眶中,都带着少许泪花。
有使者正要擦拭,却被赵姬叫住。
使者不明所以,赵姬开口道:“让你们睁大双眼,就是为了这几滴眼泪。若是擦了,岂不是无用功。到时,你们就想些伤心的事情。例如赵国亡了,家中亲人去世,最好是哭哭啼啼。”
“这不是辱我等?”有使者不忿,“我等女子,纵然兵刃在前,死期将至,也不可如此放浪形骸,有失体统。莫不是贵人将我们当男子乎?”
说完,就要擦掉眼泪。
赵姬不屑一笑,“随你,是你的体统重要,还是赵国安危重要。各人自有衡量。”他朝着信陵君魏无忌的府邸而去,没有再去看那帮使者,“若是体统重要,那就请回。我一人足矣。”
赵勋想了想,跟在赵姬身后。
有名使者站出来,“只要赵国不亡,莫说哭哭啼啼,就算取我等性命,也全然不惧。”
“没错。只要不做亡国之奴,得报血仇,就算当一回男子,又有何妨?”
“众大夫,暂且听此子一言,若是不得援兵,再与此子计较也不迟。”
众使者追上赵姬。
一行人红着眼眶,向信陵君魏无忌府邸而去。
到达府邸门口。
赵姬小声说道:“想想伤心之事。”
众使者会意。
人群中隐隐有抽泣之声。
赵姬亲扣府邸大门上的青铜狮子环。
不多时,一老仆打开大门,见门前站着一堆人,并且还哭哭啼啼,顿时一懵。
“老妪,请问信陵君可在家中?”
“尔等何人?为何在信陵君府前哭哭啼啼,惹人清净?”
“烦请老妪禀明信陵君,赵国故人来访。”
“故人?”
“我等乃平原君好友。”
如此一说,老妪顿时明白过来。
“尊客暂且停留,待我禀明家主。”老妪急匆匆关上门。
赵姬生怕眼眶不够红,在等待期间,依旧睁着双眼,不敢眨眼。
不多时,老妪返回,将赵姬一行人请了进去。
穿过亭台楼阁,来到乐声四起的宴堂外。
把守的两名家仆,拦住赵姬,“男客止步。”
不等赵姬多言,身后使者便主动替赵姬解围,“他代表的平原君,我等也随他而来。若主不进,我等从又如何得进?”
倒不是使者好心。
而是已经走到这一步,那就得配合。
如果赵姬不能求得援军,再论其他。
家仆闻言,不敢再阻拦。
赵姬等人进入宴堂。
信陵君魏无忌正与门客喝酒吃肉,推杯换盏,好不快活。
几名男子,站在宴堂中央,曼妙起舞,颇为辣眼。
一名家仆走到信陵君魏无忌身边,耳语一番。
信陵君当即叫男子撤下,乐器中止。
而后端起酒盏,一饮而尽,“赵国使者,不去魏国王宫,参见我王。来我府邸作甚?”
赵姬行礼道:“此次,我等并非使者身份而来。而是以平原君身份而来。”
“这是平原军信物。”赵姬身后一名使者,呈递过去一块玉佩。
信陵君魏无忌只是看了赵姬一眼,淡淡道:“平原君怎的派了一男子过来?难不成是送予我做姬妾?”
她打量起赵姬,“样貌不错,身段也不错。”
信陵君魏无忌对赵姬身后的使者说道:“此子我收下了,回去告诉平原君,说我魏无忌,多谢平原君好意。”
赵姬抬首,看向被誉为战国四君子的信陵君。
信陵君样貌不错,小麦色的肌肤,一副豪爽的模样。
没有半分贵族出身的气质,倒是像占山为王的山大王。
尤其身后的那张白虎皮,更添几分匪气。
“信陵君,我是代表平原君而来。而非平原君所送姬妾。”赵姬不卑不亢的说道:“若是信陵君府上缺姬妾,我可让平原君送些姬妾前来。毕竟平原君可是您之兄嫂。”
“噢,代表兄嫂而来?”魏无忌戏谑道:“兄嫂何时招了男门客?”
坐在四周的信陵君府上门客顿时哈哈大笑。
赵姬沉默,面无表情的,静静站立在原地。
直到笑声停止,也不说话。
哪怕赵姬身后使者只觉羞愧,正欲要走,也是如此。
宴堂之中,陷入诡异的寂静。
信陵君魏无忌好奇的打量起赵姬,同时也在等赵姬开口。
可赵姬只是沉默的站在门口,丝毫没有动弹一下,甚至没有要说一句话的意思。
信陵君府上门客开始交头接耳,说着一些不堪入耳,甚至不耐烦的话。
赵姬视线偶尔从这些门客身上扫过,却依旧没有开口。
因为他知道,若想要别人听你的,就要先让别人先安静下来。
只要别人安静了下来,才会将你的话,放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