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坠的风声吹不散耳边的低语，美目之中闪过一抹嘲弄。
默默拿出魅影假面戴上，顿时，天地明朗，云雾溃散，同时身体一轻，附着在身上的禁制也是瞬间消失。
“还真是。”
苏清雅冷笑一句。
魔力如浪涛般汹涌，眨眼间的功夫便流转全身，一身魔气滔天，俨然是一尊魔神降世。
“刚刚是那个熊孩子对着姐姐指指点点来着。”
一对美目四下逡巡，很快便看到一处凸起的巨石上，两道矮小的身影杵在原地，一脸错愕地看向她。他俩做梦都不会想到，真有人会不顾无数禁制，勇闯封魔崖，将他俩擒杀。
也是察觉到苏清雅的不凡，两矮小黑影转身便要逃离，可刚迈出一步，二者的脑袋就已经被一双玉手牢牢抓着。
无拘无束，能在她眼皮子底下跑了的人，放眼整个天元大陆也不会有几个。
魔气涌入，第一时间便切断了二者与外界的联系，犹如一只大手，紧紧攥着他俩的胸口，别说是呼叫了，为数不多的魔力也难以调用，犹如遇见帝王的臣子，匍匐在地。
“说说吧，刚刚你不是叫得挺欢的，外边风声大，我没听清。”
苏清雅随意打量了两人，哦不，应该说一高一矮两恶魔。
恶魔的外形还是十分好辨认的，基本上都顶着牛羊祭司类的牲畜脑袋，又或是蝙蝠这等阴暗之物。
其中对她指手画脚的牛头恶魔就是如此，直立，体表附着乌黑发亮的毛发，一眼便觉得是做皮大衣的好料子，大半个北域冰雪皑皑，此料一出，必是富家子弟争夺之物。毕竟又能驱寒，又能护体，更重要的稀少，唯有北域独有。
“你，你要作甚。”
苏清雅这好似看货物一般的目光，让其不由得神情一凝，只不过这张牛嘴能做出的表情少之又少，黯淡无光的眸中，更多是畏惧。
“毛发不错，身体也挺壮实的……拔了你的毛，剥了你的皮做身衣裳倒也暖和。再看你尚且年幼，肉质应当鲜美，可以考虑清蒸，至于头骨那就熬汤吧。”
呢喃细语，若不细听如迎面春风，可在牛头恶魔耳中，却是如魔鬼般的低语，和声细语地讨论该肢解他哪个部位。
“是他，是他指使下人这么做的，他仗着自己的爷爷是恶魔之主撒旦，每天作威作福，魔女姐姐，你可要好好惩治他。”
仅仅两个呼吸的时间，牛头恶魔已经将屎盆子扣在旁边的小恶魔头上。
“你找死！”
闻言，苏清雅不由得看向一旁。也是一个毛茸茸的身影，个头不过她腰间，看模样是一个成了精的浣熊，背部毛发红润，唯有肚子以及面部呈现白色，其中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头上顶着的两个魔角。
听到牛头恶魔把他卖了后，立马气急败坏地嚷嚷道，若不是苏清雅左手抓着他的一角，否则早就一巴掌扇了过去。
也许是她身上同宗同源的魔气，这牛头恶魔更是口无遮拦，一手指着小恶魔的鼻子，亦如苏清雅在悬崖上看到一般，把刚刚一切能说的污言秽语尽数道出。
“魔女姐姐，这小子平日里为虎作伥，仗势欺人，泯灭良性，欺男霸女，丧尽天良，就和外表的人族一般凶恶，丢吾等魔界人的脸面了……”
“啪。”
话音未落，一记响亮的耳光回荡在崖壁前，伴随着骨裂之声，牛头恶魔倒飞出去。
“砰。”
一声如爆炸般的响动充斥在耳边，一瞬间地动山摇，碎石如大雨般滑落，然而仅仅过去一息的时间，一道道如云雾缭绕的神纹浮现在崖壁上，转眼的功夫便修复如此，牛头恶魔的身影硬生生从窟窿中挤了出来。
“有点意思。”
苏清雅抬头看了看上面漂浮的禁制，神纹有些特殊，看着像是阵中阵，单是神纹的种类她能认出的就有四种。
仙，魔，虚空，以及元力。
以大阵为阵眼，然后由此展开，好似套娃一般，看着不伦不类，却很是巧妙地遮蔽了天机，这个所谓的道门阵法造诣如此之高？
苏清雅有几分狐疑，不过眼下就两个土著，一问便知。
“说说吧这片封魔崖是如何形成的。”
一旁的牛头恶魔已经是奄奄一息，她这番话自然是与手中提着的小恶魔说的。
“女人，你别得意，等我爷爷赶到此地，定要让你尸骨无存，羞辱致死。”
嘴很严啊。
苏清雅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也不废话，一记手刀斩在他的魔角。
手起刀落，待小恶魔回过神时，却见一个熟悉却又陌生的魔角掉在地上，熟悉是因为上面独有的魔纹，这类魔纹他只在自己爷爷身上见过，陌生则是在此地如此之久，他并未看到其他人有这种魔纹的魔角。
“等等，这不会是他的……”
“我耐心有限，把你知道的告诉我，不然等会掉下的就不一定是谁的犄角，也许是毛茸茸的脑袋？”
苏清雅凶光毕露，毫不掩饰，赤裸裸的威胁道。
“你敢，魔族已经衰败，魔界之主失踪，整个封魔崖都是我们恶魔一族说的算，你敢动我一根汗毛……”
“啪！”
没多想，一巴掌就呼在毛茸茸的脸上。
手感还不错，起码比抽在那全是骨头的牛头上要柔软得多。
现在她开始有点想看看这位小恶魔的爷爷是何许人物，万年前的事情苏清雅也知晓一二，最后是由魔界之主，也就是二姐将魔界封印，里面的妖魔也是尽数逃荒般奔入天元大陆。
按理魔族作为攻破仙盟的功臣，怎么说也能分一杯羹，现在听小恶魔这么一说，魔族应该是发什么某种变故，剩下这些人以恶魔一族马首是瞻。
二姐在封印完魔界之后又收拾了道门的祖师爷，之后便去了上界，至于这封魔崖她是没有再下来，所以龙面才逃过一劫。
理清楚其中的门道后，苏清雅又继续逼问道。
“现如今这封魔崖内还有多少魔界人，实力层次如何？想清楚再回答，否则……”
手中力道加大，看似坚硬无比的魔角，竟不堪重负地发出“咔咔”声，小恶魔虽不觉得疼痛，体内的魔力却是肉眼可见的流逝，若是两个魔角都被削去，那他还配称是恶魔?
“三百……”
小恶魔的声音很小，若是常人要贴在耳边才能听清，他自以为能打着马虎眼，却不想苏清雅听力极好，继续催促道。
“魔族是怎么凋零的，魔界封印之后发生了什么，快说，磨磨唧唧，跟个大姑娘似的。”
“这天元大陆没有丝毫魔气，我们脱离了魔界也没有魔气吸收，只能靠掠夺。魔族靠的是血气转换为魔气，我们恶魔一族则是靠牛羊家畜的精血，这也是利益最初的分配，但不知为何，随着仙盟被攻破，人族连同一些其他生灵好像一夜蒸发般消失得无影无踪，偌大的世界剩下一些牲畜和一些为数不多妖兽。”
“消失？”
苏清雅听得是一脸困惑，那个时候的魔界人可不是现在的修士所能碰瓷的，一个个躯体大得夸张，神识强度自是没得说，即便是人族遁入幽冥九域，他们也能察觉到。
毕竟前不久她才领教了神隐境的手段，域外化身便能横贯星域，若是这方世界没有禁制，她毫不怀疑那叶家家主的一指之威。
神隐境亦是如此，那与之对应的魔隐境，更是恐怖如斯，除了仙盟，还有谁能藏匿这些生灵？
“有个问题，既然天元大陆没有一缕魔力，你们魔界人为何不离开？上界如此之大，岂会没有你们的容身之所？”
“离开？呵，你以为我们魔界人都是傻子？能离开早就离开了，谁想留在这连臂展都伸不开的小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