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也,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封华正躺在他们家的房顶上悠闲的睡觉,看着星星和月亮,他正为自己最近干的事情沾沾自喜,自以为是。
丰衣寨自古就有盖土房的习惯,土房的大概构造和现在的楼房差不多,只是这里的土房墙是泥巴做的,屋顶铺上一层木棍,再在木棍上面铺上一层石板,石板上面再铺上一层泥土,一间土房就建成了,土房住起来冬暖夏凉,很是适合丰衣寨的气候。
夜深了,封华一个人躺在房顶上,他正在思考这两天他遇到的事情,以及自己做的事情,一开始还沾沾自喜,以为自己干了件大事情,但仔细一想,顿感不妙,甚至有些不可思议,他甚至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着魔了,尤其是他给白素素出的这个用敌敌畏吓唬督导组的馊主意,封华现在想想突感一阵后怕。
他这样做不但涉嫌协助白素素躲避和对抗国家计划生育政策,妥妥的协助犯法啊;而且他没有考虑到的是,要是白素素真的把敌敌畏给喝了,那他的罪过就更大了,他应该就涉嫌犯罪了;再往深一点想,封华更是感觉大事不妙,他忽略一个最重要的细节,白素素家那么多孩子,要是那敌敌畏被孩子们误当饮料喝了,那事情可就闹大了,封华越想越害怕,他穿上衣服,套上拖鞋,一个箭步就往白素素家的方向跑去。
咚咚咚,咚咚咚,封华一遍又一遍的敲着白素素家的大门,开门啊,李想,开开门啊。封华一遍又一遍的叫着,但里面并没有人应答。
封华大概喊了半个小时,仍是无人应答,他顿感不妙,心想,这一大家子人,不会真的被敌敌畏毒死了吧,越想越害怕,此时他的内心慌乱无比,他在想要不要找人来帮忙,毕竟他只是一个9岁的孩子,他还没有那么大能耐,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要是这么多人死了,他的罪过可就大了,封华一边敲门一边想着。
他正和自己做着思想斗争,在心里不停的权衡着这件事对自己的影响,由于对方迟迟不见开门,也不见应答,封华此刻真的是认为他们已经被敌敌畏毒死了。
对了,出主意买敌敌畏这件事好像没有外人知道,当时知道这件事的就只有白素素一家,如果真的出事了也是死无对证了,要是他们被毒死了,那最大的帮凶应该是李响应还有那些逼她的人才对,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想到这里,封华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一点,他决定不再作声,悄悄离去了,我就装作不知道。
封华终于偷偷摸摸的走了,他并没有回家,而是跑到了他们经常坐的大石头上看水,他心乱如麻,一颗心脏蹦蹦蹦的跳个不停,他试图通过这一江秋水洗祛他内心的愧疚还有恐惧。
他就这样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里,任凭这一江秋水哗啦哗啦的流,当然他没有看到死人,现在并不是涨水的季节,江水中也没有满江漂木,只有清清的江水,一尘不染,清澈见底。
天终于要亮了,封华的愧疚和恐惧终于被这江水稀释了一大半,他不再那么恐惧和愧疚了,他鼓起勇气回到了他们家的房顶上,继续睡去。
大约睡了两个小时左右,封华就被一束刺眼的阳光给惊醒了,他一下子坐了起来,径直就往白素素家的方向跑去。
白素素家的门并没有关,他一眼就看到了白素素带着一群娃娃在院子里忙活,但他并没有看见李想的身影。
知道这大家子人都没事,封华终于松了一口气,他走进了白素素的家,但他并没有说起昨晚上敲门的事,以及自己担惊受怕的经过,封华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人,他并不希望别人知道他内心的软弱。
白阿姨,你还是把你们家的敌敌畏倒了吧,你们家那么多孩子,孩子还小,要是误食了就麻烦了,上次给你出的是个馊主意,是我考虑不周,封华说道,他说这话的时候,头一直低着,不敢看白素素一眼,生怕别人把他的小心思看穿了。
白素素原本以为昨晚上敲门的是督导组的人,听到封华这样一说,白素素自然也明白了昨晚上敲门的人就是封华,只是他们都没有说破,心照不宣。
傻孩子,我并没有买敌敌畏,那瓶子里装的是水,我就是吓唬吓唬他们,没有必要用真的敌敌畏,白素素悄悄地在封华耳边说道,生怕被第三个人听了去。
听到了白素素这样说,压在封华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下来,害我白担心一场,封华自言自语的说道。
封华正准备离开,他看到了李想终于从堂屋里面走出来,两眼眯着,头发乱成一蓬,两人相视一笑,封华便走了,这家伙显然是睡了个懒觉,居然对昨晚上的事情一无所知。
就在白素素家为了柴米油盐和超生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不可开交的时候,村里的老光棍刁老四可谓是春风得意,满面红光,风光无限。这不,一场好戏即将登场,真的是你方唱罢我登场,可惜的是,到头来却是白忙活一场,只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刁爷,你要老婆不要?一个肥头大耳,满脸雀斑,涂着一张老粉嘴,手上戴几只金光闪闪的假首饰,脸上长着一颗黑痣,黑痣上还有一根毛的女人问道。
这几年大家生活困难,按理说,都自顾不暇了,根本没心思考虑别人的事情,但这个媒婆不一样,或许她就是专门靠这个谋生的呢。
刁老四听到这话的时候,耳朵瞬间就竖了起来,这么多年了,活了四十多岁了,平时都是人家笑话他,看不起他,还把他说成是无恶不做的小混混,其实他心里一直都痛苦得很,委屈得很,但再痛苦他也无可奈何,毫无办法。
今天是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居然有人主动问他要不要老婆,我是不是听错了,还是在做梦,刁老四说到。
您没有听错,刁老爷,您在咱们这一带也是出了名的人了,谁不知道您呢!当然,刁老四并不知道她说的出了名是指什么,到底是恶名远播,还是漏了财都说不准,听说您最近发了点财,是该考虑一下您的人生大事了,男人嘛,怎么能够没有一个女人呢,您说是不是,媒婆说起来一套一套的,嘴笨的刁老四根本插不上话,被那媒婆说的晕头转向,不知所措。
当然,旁边自然也少不了一群围观的群众,有热闹的地方就有封华,这一切被他看在眼里。
要,要,要,多少钱,讨一个老婆要,要多少钱?刁老四结结巴巴的问道,很显然,他是因为激动,也因为感动,毕竟这么多年了,还没有一个人像媒婆这样关心过他呢。
媒婆见刁老四开口,瞬间改变了脸色,从一开始的嬉皮笑脸瞬间切换为严肃中带着几分狡诈,什么钱不钱的,要是成了,到时候您老人家随便赏给我这个老婆子几个饭钱就可以,媒婆说道,她并没有正面回答刁老四的问题,毕竟当着那么多看热闹的人,她也不好把事情挑明了。
都给我散,散,散了,看什么热闹,不要在这里影响我谈事情,刁老四结结巴巴地说道,一边说一边挥着他那双脏兮兮的手,吓得众人瞬间四处散了出去,但没过几分钟,封华等人又都围了上来,搞得刁老四一脸不爽,但又无可奈何。
由于刁老四是个五保户,他住的地方也很小,就一间破房子,四面透风,根本没有什么隐私可言,本来刁老四和媒婆都想换个地方谈的,但眼下条件不允许啊,他们明白,在这种情况下,无论他们去到哪里,那群好事之徒都会跟到那里的,他只能厚着脸皮,在这里把事情继续往下谈。
婆娘是哪,哪里人,可以带,带,带来给我看看吗?刁老四问道。
带,带,带来给我看看,封华学着刁老四结巴的口吻打趣道。
逗得众人一阵哄堂大笑,场面滑稽至极。
刁老四瞬间火冒三丈,顺手就拿起一根细竹子,追着封华一路打去,你个小狗日的,狗娘养的,给老子滚远点,不要耽误老子谈事情,刁老四一边追一边骂道,把封华追了几十米远,他居然连封华的影子都没追到,由于害怕耽误了时间媒婆跑了,刁老四只好暂时放过封华,返回来找媒婆,继续谈他的人生大事。
当然,封华这小子也并没有跑,他紧随刁老四后面,又围了上去,这个热闹他可是盼了好久终于才盼到的,他怎么可能舍得错过呢,看到封华嬉皮笑脸的又跟了上来,刁老四一脸无赖,恨不得把这小子生吞活剥。
河西人,如果你同意,明天我就把她带过来给你看看给合适,媒婆说道。
你带,带,带,带过来给我瞅瞅,刁老四说道,由于他的结巴,再一次惹得众人哄堂大笑。
刁老四并不知道这个河西在哪里,他从未听说过这个地名,但此时,他根本没有心思去考虑那么多,毕竟对于一个老光棍来说,有人愿意嫁给他就已经不错了,他根本没有理由,也没有心思去管人家是哪里来的。
那就说定了,我明天把人带过来给你看看,如果合适就趁早把婚礼办了,以免夜长梦多,等生米煮成熟饭了,人就是你的了,这年头,女的根本不愁嫁,你得抓紧点,媒婆一脸兴奋的说道。
说完媒婆就走了,围观的人群一下子就散了,留下刁老四一个人孤零零的在那里坐着,他既有些不习惯,毕竟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有那么多人围着他,第一次有人关心他的人生大事,虽然大多数人是来看他笑话的,但他也不管了,比起被人漠视,哪怕被人当做笑话来看,他也是高兴的。
这一晚,刁老四并没有睡,严格来说是他并没有睡着,他在床上躺着,翻来覆去无法入眠,睡不着,他干脆不睡了,他坐了起来,一个人跟自己谈心,他总结了过去,也畅想未来,他想了整整一个晚上,未来无限可期。
第二天中午,媒婆终于带着一个女子出现在了刁老四的家里,那女子国字脸,穿着一身灰色的格子寸衫,四十来岁,头发不长,身体微胖,傻乎乎的,并不漂亮,但看上去倒确实是个做老婆过日子的人。
与这个女人相比,刁老四可就邋遢多了,让人看了不免嫌弃,他脚踩一双烂拖鞋,一长一短,一只是红色的,另一只是绿色的,两只脚常年不洗,已黑的发亮;下半身穿的一条大短裤,绿黑色,没有补疤,但破破烂烂,须须柳柳,仍是脏得不忍直视;上半身则是穿着一件白衬衫,说是白衬衫,实际上已经是黑衬衫了,黑白相间,让人傻傻分不清楚。
两人见面,媒婆让他们单独相处,单独谈谈,他们则是在门外等候,那女子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并没有露出厌恶的神情,刁老四向那女子使了个眼色,试图打破这尴尬的局面,他从别人那里听来的,说这叫暗送秋波,这辈子他总算有机会用了这一回。
当然他们并没有逃过好事之徒的围观,封华正带着一群小孩在窗口观望,还有几个无所事事的懒散大人也加入了其中,这更是让刁老四二人感到十分难堪,他既激动又恼火,恨不得立马找个地洞和这女子一起钻进去。
刁老四实在是憋不住了,他终于蹦出了一句话,你今年多,多,多大,愿意和,和,和我过日,日,日子吗?虽然结结巴巴,但不得不说直截了当,比我们现在的年轻人相亲效率高多了。
那女人点了点头,嗯了一声,以示同意,她从头到尾只说了一个字就把事情搞定,这再一次亮瞎了我的双眼,这事要是放在现在,是根本不可能的。
看到这女子点头同意跟他过日子,刁老四瞬间喜笑颜开,一下子打开门,迫不及待的跟媒婆说道,她同意做我婆娘了,他同意了,这个刁老四激动万分,见到人就说我有婆娘了,我有婆娘了,也顾不上害不害臊,他的结巴终于好了。
封华被刁老四的举动搞糊涂了,他们一开始就是来看热闹和笑话的,对这个刁老四能够讨上老婆并没有抱什么希望,难道那女子真的看上他了,这怎么可能,如果天底下的男人都死光了,也没有人肯嫁给刁老四的,封华自言自语的说道,也不是我们看不起他,就他那吊样,一天混吃等死,好吃懒做,全身上下脏得还不如一个乞丐,还有他那住的地方,就一张破床,连个像样的炊具都没有,谁愿意嫁给他?不要说嫁给他,就是让我和他生活一天我都可能会受不了的,封华仍是自言自语的说道,他对今天的事情耿耿于怀,实在是想不通,肯定是哪里出了什么问题,一定是这样,封华说道。
择日不如撞日,你们明天就把婚礼办了吧,这女子也是一个孤儿,她的父母早就死了,结了婚你们两个也好早一点有个照应,你们都没有父母,今天就由我做主了,我就辛苦辛苦,既当妈又当爹的,把你们的婚事给办了,您看行不行?媒婆对着刁老四问道。
由于被这突如其来的艳遇冲昏了头脑,刁老四并没有作过多的思考,一口便答应了,就依干妈的,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刁老四一激动,居然把媒婆称作干妈了。当然这可能是他的无心之失,激动说错了话,也有可能是他这些年的感情压抑,突然间有一个人对他这么好,他情不自禁地叫声干妈也无可厚非。
难得投缘,我今天就认了你这个干儿子了,你们的婚事就由我来做主,我来安排吧,媒婆顺水推舟,说的刁老四喜笑颜开,心花怒放,恨不得跑上去给他这个现认的老娘一个拥抱。
你觉得那个女子是真的想嫁给刁老四吗?李想问道,封华忙着“看戏”,时不时还沉浸在自己用心构建的小世界里,竟完全没有察觉到,李想这个跟屁虫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又跟在他的身后了。
你什么时候来的?封华问道。
我一直都在啊,你一天发什么呆,都没看见我?李想说道。
呃,我正在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一时入了迷,才没注意到你,封华说道。
你说这个媒婆到底是何许人也,在我们这一片,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一号人物,封华说道。
谁知道呢,或许是外地人呗,你那么关心人家的事情做什么?李想问道。
我只是关心这个事情,我实在是想不通那个女人为什么会嫁给这个鸟人刁老四,封华说道。
不要说脏话,李想说道。
呃,你说会不会有什么猫腻,我感觉这事情没这么简单,封华继续说道。
难道那女的是一个杀人犯?她嫁给刁老四是为了躲避抓捕?李想说道。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但是看她那傻样,又不像是一个杀人犯,封华说道。
人不可貌相,难道杀人犯还会把自己干过的事情写在脸上不成?李想说道。
别瞎猜了,反正我觉得这事情肯定没那么简单,我们继续往下看就知道了,封华说道。
李想和封华在讨论的时候,旁边围了一群人,有人在听他们讨论,也有人是在看接下来的事态发展,但这些人都只顾着看热闹,没有一个人像李想和封华一样往心里去,毕竟,他们只是个看热闹的。
在媒婆的安排下,他们准备在丰衣寨大办一场,首先要解决的自然是办事的地点,由于刁老四的房子实在是太小,根本入不了媒婆的眼,于是他们决定把办事的地点选择在村寨的公房,公房是村里的集体财产,听说是那几年没收的地主老财家的宅子,看上去很是霸气,后来大家都争着要那宅子,经过集体讨论后,这个房子就被充公当做集体财产使用了,省得大家争来争去。
后来公房就成了村里办事的地方,每当村里有个红白喜事,家里地方不够大的,主家都会选择在这里办事,经过多年的发展,村里已在公房里置办了一整套办事用的公用物品,包括桌子,板凳,锅碗瓢盆等办事用的物品。
仔细一想,这跟村里的经济水平严重的不符,一边是吃不上饭的人大有人在,一边却是每每有个什么事大家都喜欢大操大办,相互攀比,办事的时候想了又想,生怕我家比你家少了一道菜,你家又比我家多了一个肉,诸如此类的攀比并不少见,是非颠倒,滑稽至极。
但这对于刁老四来说确实是个福音,要是没有这个公房,他可能这一辈子也不可能有能力办一场婚礼了,看看他那房子就知道。
办事的地点解决了,接下来自然是请客的事情,要是主家办事情,没有客人来,那也是极不光彩的事情,毕竟办事情也是需要本钱的,这些本钱他们需要从客人那里收回来,要是运作得好,还可以大赚一笔呢。
媒婆把刁老四和那女子叫到了一起,讨论请客的事情,那女子孤儿一个,四处流浪,可以邀请的客人为零,忽略不计。
刁老四,从其他村逃难而来,定居在此,亲人早已去世,可以请的亲人为零,忽略不计。
媒婆只有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村乡上,丰衣寨是个很特别的村寨,由于有一年发生了一件怪事,这怪事我暂起不表,请允许我在后面章节再细说,后来经过集体讨论决定,从那时起,村里无论是谁家办事情,每一家都必须要有人出席,有钱出钱没钱的出力,要是谁一直不出席,他们家办事情的时候可能就面临着无人帮忙的尴尬局面,这个规矩通过这些年运行,还算顺畅,大家实现了互帮互助。
确定了客人范围后,媒婆就开始计算人数,按常理,就算这个刁老四平时人缘有多差,但碍于面子,这个村大部分的人还是会出席的,经过计算,他们确定了有200个客人左右,按8人一桌来算,那他们至少得准备25桌饭菜。
接下来就是邀请客人了,由于刁老四没有亲人,媒婆给他出了个主意,她亲自帮忙刁老四写请帖,让刁老四挨家挨户的亲自去发,一来是可以体现亲力亲为,以示对客人的尊重;二来也是通过白纸黑字的方式向别人宣告自己要办事了,我都亲自来请你了,你来不来自己看着办吧,变相的向对方说明你要是不来就是不给我面子。
关于菜品,媒婆并没有多考虑,或许她早已知道刁老四的处境,他也不是一个喜欢和别人攀比的人,亦或许她还有其他的考虑也说不清楚。
在媒婆的安排下,刁老四终于将他那卖羊得来的760元巨款拿了出来,这毕竟是他一辈子才有一次的事情,他想让干妈风风光光的帮他大办一场。
他们一共安排了九个菜品,媒婆说寓意长长久久,八素一荤,显得格外寒酸。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对于刁老四这样一个穷人来说,他已经很满足了。
在媒婆的操办下,一场婚礼终于开始了,当然那些菜是村里帮忙的人做的,为了不尴尬,村长还是强制安排了村里的几个人,帮忙刁老四把事情办起来。
婚礼开始后,大家都忙着吃饭,与他们设想的一样,村里大多数人还是来了,当然来了肯定是要送礼的,要不然面子上是过不去的,只见刁老四在酒桌上不停地招呼着客人,不一会儿,他就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封华叫上了几个村里的小伙,把刁老四扶到了公房的角落里,他躺在那里就睡着了,当然,大家继续喝酒吃饭,没有一个人会在意他。
媒婆则是当起了出纳,在门口收礼钱,每收一笔,都在本子上做了登记,像一个干了多年的老手一样娴熟。
酒足饭饱,乡亲们都一一回家了,没有人在意刁老四,他仍是一个人孤零零的睡在地上,不省人事。
看到我老婆了吗?你们看到我老婆了吗?第二天早上,刁老四酒还未完全醒,醉醺醺的走在路上,逢人便问。
你老婆不是在你家吗?来问我干什么,一个调皮的小伙说道。
很显然,刁老四的“老婆”,还有他那现认的“干妈”,早已人间蒸发了。被带走的,还有乡亲们的礼钱,以及买菜剩下的钱。
这一个秋天,丰衣寨的路上冷冷清清,村民们一个个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将这对骗子找出来大卸八块,但他们早已消失在人海,没有人知道他们到底去了哪里,也没有人知道他们是不是又以同样的方式在骗着某个倒霉蛋。
这个秋天带走了刁老四的青春,他从此便一蹶不振,疯疯癫癫,像一个傻子,逢人便问,有没有看到我老婆,但谁都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可怜的刁老四,从始至终,他连老婆的名字都不知道,他甚至连老婆的一个指头都没有碰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