曜就像个刚学写字的小学生一样,一边写,一边念念有词。
他一笔一划虽稚嫩,但毫无阻塞之感,看得出来他私下还是用了很多心思的。
曜绷着脸,握着树枝,一笔一划写得认真,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在他脸上,给他周身都镀了一层金色的光晕,这光晕让他脸上细小的绒毛都清晰可见。
他正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既有少年未褪去的稚嫩和青涩,也有青年的力量感。
姜钰托腮,看着曜轮廓分明的侧脸,嘴角含笑。
不得不说,她男朋友还是有些帅气在身上的。
很快,一个硕大的‘姜’字呈现出来,曜用手指指着这个大字,一脸兴奋地邀功:“钰,你快看!我写得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看?”
姜钰扫了一眼他写的字,歪歪扭扭的。
平心而论,和刚学写字的小朋友的水平没什么区别,工整都谈不上,更谈不上好看。
但想到他从没有系统地学过写字,却能做到这种程度,这份心意是无可比拟的。
尤其是在对上曜带着期待的眼神时,姜钰能做的,就是含笑夸他。
“非常不错,很好看,‘姜’字写完了,还有我的‘钰’字呢?”
“这个简单,我很久之前就会写‘钰’字了。”
说着,曜背着左手,又在地上写了起来。
就如他所说,他对‘钰’字已经很熟悉了,熟悉到不用朗诵笔画顺序,也能写出来。
写完后,他抬头看着姜钰,两眼亮晶晶的:“钰字不是姆妈教我的,是我自己学会的。”
姜钰有些惊讶:“你自己怎么学会的?”
“这个。”
曜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把匕首。
一看到这个匕首,姜钰瞬间就明白了。
她曾经在她和曜的匕首上分别刻了字,曜应该就是照着匕首上的字自己学的。
见姜钰露出了然的神色,曜把匕首收好,拿着树枝,在紧挨着姜钰名字的地方,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曜指着地上这两个紧紧相靠的名字:“钰,你看,我们就像这两个名字一样,永远在一起,永远不分开,就算死亡也不能……”
“好了。”
姜钰竖起一根手指,放在曜的唇上,阻止了他未尽的话。
真是奇怪。
她以前一直觉得生老病死都是人之常态,没什么好避讳的,在一切发生的时候,保持平常心就好了。
但现在她却不愿意从曜的口中听到死亡这两个字。
所以说啊,人都是会变的。
曜看着面前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姜钰,又看了看她放在自己唇上的手指,眨眨眼,顺势亲了上去。
“别闹。”
感受到手指上的湿润后,姜钰咻的一下收回了手。
曜眨眨眼:“没闹,我只是亲亲它。”
这手手,可帮了他很多忙呢。
姜钰如何不知道他的心思,她横了他一眼:“变坏了。”
曜笑着靠近,趁姜钰不备,在她脸上吧唧了一口:“只对你坏。”
“哎呀,”姜钰一把推开他的大脑袋:“别腻歪了,我们继续往前走吧。”
难得出来一次,她自然想要好好玩耍一番了。
两人重新上路。
曜驮着姜钰,一路穿过森林越过峡谷淌过大河,饿了就吃野果和烤鸟蛋,渴了就喝泉水,一路走走停停,历经大半个月,终于来到此行的目的地——
冰川。
从姜钰抬头能看到冰川开始,就能感受到它散发出来的冷意。
她们这一路走走停停的,花了大半个月,气温早已经比刚出发的时候高了很多度了,她自己也下来走了一段路,现在穿着貂皮衣服甚至还有点发热。
但这点热意,在靠近冰川时立马荡然无存。
眼看着冰川就在眼前,但从抬头看它到彻底走到冰川脚下,两人花了一整天。
等彻底能看到它的真面目了,姜钰也被眼前的美景给震撼到了。
冰川巍峨高大,孤零零地矗立在地上,其上覆盖着常年不化的积雪,在阳光的照耀下,给人一种雄伟壮观却又冷峻圣洁的美感。
曜站在姜钰身旁,和她一起抬头打量:“钰,这座冰川,就是我小时候偷溜出来玩遇到的冰川,它是不是很漂亮?等爬到这座冰川的最高点,你就可以看到你的故乡了。”
姜钰闻言转过头,她看着曜望着冰川露出欣喜期待的侧脸,只觉得眼中有些湿润。
“所以……你千里迢迢地带我来,就是想让我再看一看我的家乡吗?”
“当然。”
曜理所当然地点点头。
姜钰看着曜理应如此的表情,一时说不出话来。
她记得,在大家问她来自哪里的时候,她无法解释穿越的事,就用自己来自很远很远的地方来搪塞他们。
当时曜还问她有多远,是不是比冰川还要远。
她点头说是。
那时的她完全没想到,在未来的某一天,这人竟然真的把她带到了冰川,就只为她能再看一看自己的家乡。
他真傻。
真的。
感受到身边人的静默无言,曜一转头,就注意到姜钰的眼角微微发红。
曜愣了愣,随后笑着伸出双手,把姜钰揽到自己怀里。
他紧紧环抱着姜钰,同时把下巴搭在她的脑袋上,认真的和她剖析自己心里的想法。
“我们虎族,基本上都是同族之间结伴,大家一直都生活在一起,从来没有分离过,只有米娅,嫁去了兔族。”
“米娅虽然和西尔一起去了兔族,但她想回来就能随时回来,也算不上和族人分离。”
“只有你,钰,只有你还是幼崽时就远离了族人,一个人不远万里地来到了我们虎族,你这么瘦弱,我甚至都不敢想象你这一路都是怎么过来的……”
说到这里,曜顿了顿。
缓了缓情绪,他才接着说:“如今,我终于找到机会,可以带你来看看你的家乡了。”
“只是可惜,我最多只能带你爬到冰川的最顶端,让你远远地望一眼你的家乡。”
行走在冰川之上,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
如果变成人形,他将不能抵御冰川每时每刻散发出来的寒气,变成兽形的话,一脚踩下去,厚厚的积雪可以把尚且年幼的他迈出去的整只腿都埋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