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朕放人不是不可以，让朕尊重文圣一脉，也不是不行，不过，朕的条件你们必须答应。”杨凌开门见山说道。
与这种老狐狸打交道，越是弯弯绕绕，越是容易中他的圈套。
见杨凌咬死了条件不松口，文圣公的脸色也瞬间变了，看来是没有商量的余地。
今日他敢来，其实也是文圣公这个爵位逼着他不得不来。
“陛下，新学老朽可以去找老夫子们商议商议，不过女子入学，只怕恕老朽无能为力。”文圣公也是露出了底牌。
杨凌在文圣公来之前，他便知道这恐怕是文圣公能承受的最终结果。
新学入了书院无所谓，能不能有人学，还不是书院说了算。
但女子入学的先河不能开，否则的话，青州书院会沦为笑柄。
杨凌也知道僵持下去不会结果，故作为难道:“文圣公德高望重，按理说朕还是要尊重的。”
“青州书院可以不让女子入学，但不可阻止她们去扬州、冀州等地求学。”
文圣公点头答应下来，只要不在青州就好，他管不到。
“不过，朕还有个条件，来青州之前，朕在玄武城破了粮价案，主犯许舟平二人是从青州书院走出去的，他们暗中与书院中有人在往来，文圣公将他们交给朕。”
“陛下，老朽回去查实，若真有此事，定会将他们押送过来。”
“许舟平一案牵扯到青州党，所以青州党的名单，必须要给朕一份。”
青州党的名单，连皇城司都没拿到过，一直以来都是青州书院最大的秘密，只有当代文圣公手中有一份。
这也是青州书院最大的底牌，轻易不会让外人知道。
“怎么？文圣公很为难？”
“陛下，可否给老朽点时间？”
“文圣公，这是朕的底线，希望你能明白。”
“三天，老朽三天后，必然会给陛下一个答复。”
“可以，不过崔岩朕不会放，三日后，有了结果，朕自会放了他！”
“多谢陛下！”
文圣公没有多留，在告退后，将孔珏等人带了回去，只是一路上他都没说话，孔珏上前也是被他摆手示意退下了。
而在杨凌的行辕中，单雄信开口了。
“陛下，要不要末将去青州书院拿人？”
一直以来，单雄信都不喜欢言语，对杨凌也颇为尊重，但这位绿林总瓢把子极重义气，对文圣公这种读书人不是很喜欢。
“不必，随朕去一趟大狱，不要让人发现。”
“是！”
大狱中，崔岩一直没睡，从昨晚被杨凌下狱后，他复盘了很多次，每次都是到了文圣公这里。
杨凌来的时候，他还沉浸在复盘中，以至于杨凌出现在他眼前，他都没反应过来。
“看来，你看出症结在哪了？”
“陛下！”崔岩反应过来后跪地道。
“青州书院太多年了，若是不改改，终有一日也会被灭的。”
“陛下，看来今日文圣公是来过了，他没答应陛下的条件。”
“你知道朕的条件？”
崔岩点点头道:“能让陛下费这么大的工夫，想要的定然是文圣公手中的青州党名单。”
看来韩征说的不假，此人还真是有些手段，比起卢北望来说，他的眼光更加犀利。
“而且学生知道他并没有答应，让陛下给了他时间。”
“不错，跟聪明人聊天就是痛快，那你说说看，朕下一步会怎么做？”杨凌来了兴趣问道。
“陛下圣心，岂是学生能揣测的，不敢妄言。”
“你呀，不当官可惜了，韩征对你评价很高，朕恕你无罪，你但说无妨。”
“其实文圣公交出来的青州党名单是不是真的，陛下并不在乎，只要将与许舟平勾结的人交出来就行。”
不错，这确实是崔岩的用意，青州党名单这个东西，真还是假都是文圣公一人说了算。
所以拿到手也没太大作用，不过杨凌要的确实天下人都知道，文圣公将青州党名单交给了他。
也就是说在朝廷所有青州党的人头上都悬着一柄剑，只要稍有动静，这柄剑就会落下。
看来不放崔岩回去是对的，若是让他回去了，文圣公等人也能知道杨凌的用意。
“所以陛下并非要杀学生，只是怕学生将其中的厉害关系告诉文圣公。”
“你果然很聪明，但未免自大了些，你如何能笃定文圣公与青州书院的夫子们猜不出朕的用意？”
“陛文圣公他们早已被陛下牵着鼻子走，若不是陛下将学生下狱，学生也想不出来，这一手杀鸡儆猴，分间青州党与青州书院的手段，学生自愧不如。”
“那若是文圣公不交出来呢？”
“想必陛下的皇城司早已搜罗了他们的不法之处，换一个文圣公，对陛下来说轻而易举。”
崔岩话音刚落，顿时察觉到一股杀气，正是来自杨凌。
自觉话说的太多，暗暗心中叫苦，天子是什么人？是天下的至尊，他的心思岂能让人随意揣测出来。
历朝历代中，有多少自诩聪敏的人，都是死在了话多上。
不过好在杀机稍纵即逝，杨凌脸上又挂上了笑意。
“青州书院事了后，可愿入朝为官？”
杨凌起了招揽之心，崔岩这种人最好的去处就是朝廷，而且不能在外为官。
他与诸如韩天俞这样的绝顶军师不同，崔岩更擅长揣测人心，这种人要么身居高位，要么死无葬身之地。
“陛下，只要您能放过青州书院，学生愿听陛下差遣。”
没有一个读书人不想位列朝班的，他崔岩只是迫于压力，心中却一直有个侍从明主的心愿。
杨凌是不是明主？
在崔岩看来，当今天子更像是一位雄主，所做之事都是惊天动地的。
朝中内阁的还官员，每一个也都是人中龙凤，就凭天子对韩征的信任，一人许三州之地管理，都值得崔岩效忠。
“好，朕答应你，青州书院会留下来，但文圣公朕不敢保证，有些时候，有些人，活着就是最大的威胁！”
杨凌对崔岩没有半点隐瞒，这让崔岩很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