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凌抬眼看向此人,这个人他认识,都察院的言官裴子健,做了十多年的黄门侍郎,以敢谏言著称。
前几日魏征上奏,封的他都察院御史,才有了上朝的机会,没想到来了这么一出。
“陛下,凉王有功于朝廷,不可寒了天下有功之人的心啊!”
裴子健匍匐在地上,大声喊着,只是他身边的文武官员,没一人出来附和的。
就连当事人董战都没有动静,反而爽快的接了旨意。
魏征连忙出列,恭敬道:“陛下,臣御下不严,请陛下责罚。”
裴子健一脸茫然,魏征可是都察院左都御史,他的顶头上司,也是眼中揉不得沙子的人。
“陛下此举乃是圣举,天下非杨氏不可封王!”梅文宣也适时的站了出来。
裴子健一根筋,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认为这是个博取清名的机会。
“陛下,凉王府乃是太祖亲封,不可废止啊!”
杨凌冷哼一声,眼中已经有了杀机,他不怕臣子有谏言,怕的是这种一根筋的人。
这种人一旦身居高位,对朝廷来说危害不是一般的大,只要一次天子不如他的意,就是动不动死谏。
“退下!”魏征呵斥道。
哪知道这个裴子健根本不在乎,反而更加疯狂,将头上的官帽摘了下来,放在地上。
“陛下,朝廷不可如此对凉王府,不可如此对功臣之后,臣愿以死明志,望陛下让凉王世子继承爵位!”
“裴子健,你当真以为朕不敢杀你嘛?”杨凌的怒声在泰安殿内回荡。
文臣武将噤若寒蝉,谁都不想在这个时候去触天子的霉头。
“来人,将裴子健打入诏狱,大理寺、刑部、都察院三司会审!”
裴子健顿时慌了,太祖,先帝对言官从未上过刑,更别说下诏狱了。
诏狱,那可是皇城司的牢房, 是杨凌称帝后让徐茂公在洛都中建造的。
凡是进了诏狱的可就从来没有好生出来过的,官员们最不想去的地方。
但如今他骑虎难下,文人风骨驱使下,只能硬撑着希望能让天子回心转意。
被押下去的裴子健还在嚷嚷着,刚刚接旨的董战已经脸色惨白。
“陛下,臣与他从未相识,绝非臣的意思啊,望陛下明鉴!”董战连忙说道。
“嗯,你且下去吧,好生准备大婚之事,莲月公主可是朕的亲人。”
“臣领旨!”
等董战走出皇宫的时候,差点瘫坐在地上,他刚刚感觉到了杨凌对他的杀机。
凉王府这块牌子太久了,过去的耀眼,此时像是压在董战背上的大山一样,随时都可能会要了他的命。
在外面等候的小厮连忙上前扶住,董战没说话,一头钻进了马车里。
裴子健不过是个插曲,对杨凌来说却是个好事,敲山震虎在朝堂之上还是很有必要的。
裁撤凉王府是朝廷与凉州的共识,无论燕玄之还是韩天俞都在推动这件事,以此想要来保下凉王后世子孙的传承。
这次的事也给杨凌提了个醒,董战的身份还是过于敏感,未来会不会被有心之人利用谁也说不准。
“陛下,裴子健一时糊涂,还请陛下赎罪!”
此时能站出来劝说杨凌的只有老王爷杨彻,裴子健是惹了盛怒,但他毕竟还是朝廷都察院的御史言官,杀一个裴子健容易,可对杨凌本身来说不是件好事。
就连梅文宣此时也认为裴子健过了,抱着太祖祖制死犟,明眼人都知道,异姓王对朝廷的危害,裴子健也不是不懂,只是想博清名害了他。
不过既然老王爷开了口,杨凌自然是要重视的。
“皇太叔,此事朕交给都察院自查,朕不插手,看看这座皇城,这座朝堂之上,究竟有多少与裴子健一样的人。”
魏征连忙将此事应了下来,天子给了台阶,裴子健的命就算保住了。
本是一场一片祥和的朝会,被裴子健弄了个剑拔弩张,后来的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朝会过后,是内阁的阁臣会,一般这种内阁会议每天都会有,回到上书房的杨凌怒砸了一个杯子。
“难道就他裴子健一个人知道祖制吗?还是说他本就是凉州王党!”
面对杨凌的质问,几位阁臣都不敢说话,老王爷连忙劝说道:“裴子健脾气如此,否则也成不了御史言官,陛下息怒。”
“魏征,朕不是昏聩之人,但裴子健不能继续留在朝堂上,更不能去地方为官,具体做什么,你自己看着办!”
“臣,领旨!”
“敢谏是好事,有些事还是要分轻重缓急的,众位,大烈百废待兴,要的是能与我们一道同行之人,若是还有像裴子健一样抱着过去活着的,朕觉得朝堂之上难免会有他的位置。”
“臣等谨记!”
“皇太叔,凉国公董战的婚事,就由您来一手操办吧,莲月公主是我皇族的公主,位份上不能差了,另外也请萧太后与堂姐夫妇一同来洛都吧!”
“老臣领旨!”
“叶连之去唐州后,他的空缺让从翰州任上下来的宋东阁去补,让王伯当随时注意漠北的动静,尤其是那个慕容燕山,如果他听话则好,如果不听话,找个理由讲他废了,直接送到洛都来。”
慕容燕山他在漠北见过一次,身上有股超过他年龄的成熟,眼神一直有压抑着的欲望与野心,这是一位枭雄才有的东西。
因为他是慕容雪的弟弟,杨凌才没有动杀心, 不过这种人不能大意,一旦给他机会,他的攻击都是致命的。
“领旨!”
“陛下,凉州黑甲骑南下西蜀后,十八洞土司的叛乱应该支持不了几天,高相上奏所说的安置问题,还在等陛下与内阁的批复。”
“新城是要建的,通婚也是可以的,这点上高相与朕倒是不谋而合,此次只诛首恶,对从犯可从轻处理,西蜀的事,让高隐与杨婵自行决定!”、
“臣,领旨!”
“另外,让李靖回师吧,李正道不是蠢蠢欲动吗?给他点颜色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