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碍。”路不贫从牙缝挤出两个字。
殷舟尘只觉他这副样子没眼看，开口道：“你还是先躺下好好想想得罪了什么人吧！羌活说你中的是九步散，此毒无色无味，是从数十种毒草中提取而来，要不是你命大，就算没有罗刹鬼王也活不过三日。”言罢，他没再看路不贫一眼，牵着姜舒敏就转身离去，姜舒敏回头冲他挑眉，“好好想想，先别走路了。”
路不贫怔怔的看着他俩背影，恭敬的俯首。“是。”一直目送两人出门后，他才扶着床头坐下倚靠在上面，把平生认识的人都过了一遍，实在不知是谁会对他下这样的毒手，想多了脑袋也痛起来，他痛苦的倒在床上蜷缩成一团。
回去的路上姜舒敏一言不发，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想什么呢？”殷舟尘问。
她撇着嘴，默了一瞬，道：“我在想……中了九步散是不是不走到第九步，就不会死。”
殷舟尘停下脚步看她，“谁跟你说九步散是走九步就会死的？”
“啊……不是吗？它不是叫九步散吗？”姜舒敏疑惑。
殷舟尘噗笑出声，觉得眼前之人甚是可爱，宠溺的看了她一眼，拉起姜舒敏就继续往文岚殿方向而去。
“你笑什么？”姜舒敏皱眉不解。
“这九步散的九步，不是指走路，而是提炼此毒需要九个步骤，每个步骤又需九九八十一天。”殷舟尘边走边给她解释。
姜舒敏呵呵笑了几声，没有再接话，甚至有点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几天后，路不贫的毒解得差不多了，殷舟尘就赶起人来。谁知这路不贫竟赖上了他，死活不愿意走。连脸面都不要了抱着殷舟尘的大腿一阵卖惨。“舟尘帝君，小人的毒尚未除尽，还有余毒在身，至今五脏六腑还疼得厉害，您就多留我几日吧！”
殷舟尘想抽腿出来，奈何路不贫抱得太紧，他无奈道：“羌活说了，你体内只余少许残毒，自行修养一段时间就可痊愈。”
路不贫眼珠一转，“煞气……我的煞气也还在体内。”说着他剧烈的咳嗽起来。
殷舟尘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像是在压抑自己情绪，他冷言道：“本君亲自给你驱的，你也要拿来当借口？”
路不贫身子僵了一下，随即抬起头，无辜的盯着殷舟尘，可怜巴巴起来，“舟尘帝君，我真的身体还抱恙，不宜御剑而行。”
殷舟尘也盯了他一瞬，半眯起眼睛，“你是不是不想走？”
路不贫沉默，然后机械的点起头来。殷舟尘沉下脸来，语气又冷了几分。“放开。”路不贫心颤了下，姿态越发卑微，但还是硬着头皮抱着殷舟尘的大腿，抿着嘴一副视死如归。
殷舟尘额角青筋直跳，咬着牙道：“你再不给本君放开，本君就拧断你两只胳膊。”带着寒气的话语抨击着路不贫的心脏，他惊愕的瞪大了眼睛，连忙松开双手，“啊？帝君，别别别，我……”他话还未说完就觉一阵失重感传来……
姜舒敏看着被丢出去的路不贫，惊得是目瞪口呆，目光也一直追随着路不贫的身影，直到他消失不见才回过神来。愕然问道：“师…师兄，你把他扔哪去了？”
没了吵闹声，殷舟尘瞬间觉得清静了不少，神色也轻松下来。“自然是送他出山，他不是不便御剑嘛！”姜舒敏微张着嘴，面色讶然，不禁想起刚与他相识的情景，在禹山与他相处的这几年都差点忘了。
送走了路不贫，姜舒敏他们又修整了一日后，准备去冥界，将罗刹鬼王交给绮罗。两人一出结界就看到路不贫在不远处的角落里蹲守。
“他怎么还没走？”姜舒敏问。
殷舟尘暼了路不平一眼，淡漠道：“不管他，我们走。”这时路不贫也发现了他们，朝他们挥手跑来，嘴里还喊着什么，由于离得还有段距离听不清。
殷舟尘没有理会，拉着媳妇就化作金光离去，路不贫见状也召出剑来追去。
姜舒敏回头看到追来的路不贫，感叹道：“哇！这人好执着。”殷舟尘意念一动飞行速度加快了好几倍，瞬间就甩掉了身后的尾巴。
“等等师兄，这下面有些不对劲。”姜舒敏看了一眼异动的九子铃，指着脚下的人界。殷舟尘停下速度，放眼看去，只见下面的城池被一片黑雾笼罩，没有半点生机。“看看去。”他大袖一挥落在了黑气的上方。
“鬼气？”姜舒敏嘟囔道。罗刹鬼王不是被他们抓了吗？这里离他们发现罗刹鬼王的地方很远，怎么会有这么浓的鬼气？
“看来收她的地方并不是第一现场，在那之前她先来的这里。”殷舟尘道。
“那咱们赶紧去看看吧。”姜舒敏提议。
两人一落地，周围的鬼气立马将他们包围，殷舟尘向外释放了些灵力，鬼气立马向四周逃窜，不敢再接近他们分毫。两人在城里转了转，半天也未见到一人，街道两旁的商户也都紧闭着大门。
“有人吗？”姜舒敏试探的喊道，回应她的是一片寂静，阴沉的天空和空旷寂寥的街道让她心里发起毛来，手心也升出了汗，这种鬼气阴森的地方，那些魑魅魍魉最是喜欢，她甚至都感觉这无人的街道角落里，有千万双眼窥视着自己。
她下意识的朝殷舟尘靠近，伸手抓住他的胳膊，才觉得安心了些。“这忘川河的煞气也太骇人了吧，竟让如此大的一座城池，变成了鬼城。”
殷舟尘伸手搭在她的手上，看着前方空无一人的长街，幽幽道：“那忘川河，不知跳进去多少不愿投胎的冤魂怨鬼，长年累月下来，那些怨气就形成了恨悲悔惧凄五种煞气。正因如此，当有鬼掉进河里时才会被顷刻吞噬。”
姜舒敏咬着唇，心里越发惊惧，这冥界少说也存在了几万年，每天往生的人不计其数，就算十天往河里跳一个，那也是不可估量啊。想到这里她脸色煞白，“你是说……这城里的人，也被五煞之气残食啦？”
殷舟尘否决，“不，令他们消失的不一定是煞气，但一定是煞气引来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