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功夫,土豆已经掰出一半了,而泉水浸泡的玉米种也冒出了小小的芽儿。
第二日,简大成就带了后勤营的马车到了,第一批玉米种和土豆,就被运走了。
跟着马车一起走的,还有激动的刀大叔和几个村民,都是去年帮忙种过玉米和土豆的。
这次,他们摇身一变,成了戍边军的师傅,要手把手教戍边军种地了。
其实,说起来也没什么技术含量。
地垄上,每隔一脚掌的距离,用镐头刨一个坑,扔两粒玉米籽进去,再踩一脚就成了。
种土豆更简单,把土豆块有芽眼的位置尽量向上,隔一圈左右一个,摆进地垄沟,然后重新犁一遍,地垄沟变垄台。
最后,马匹拉着木头滚子,再跑一边,把土壤压实,不至于被春风把土壤里的水分轻易打跑就行了。
当然,说起来容易,干起活来,再简单都累人。
从烧荒到所有种子下地,后勤营足足忙了二十日,才把玉米和土豆种完。
最后十日,简大成亲自找到大将军,又借了两千兵卒,把高粱和谷子种了。
至于先期规划里的西瓜和菜地,还要再等几日。
简家的温室里已经是满眼绿色,各色青菜苗,还有西瓜秧,都长的茁壮。
这几日,下了春雨,对于田里的种子来说,自然是好事。
但一踩一脚泥巴,种菜种西瓜不方便。
至此,春种已经完成了绝大部分,所有人都悄悄松了一口气。
大将军抽时间,在田间低头走了一日,回来之后特意聚将,夸赞了简大成。
简大成没日没夜的泡在田里,累的又黑又瘦,哪还有当初儒雅斯文的样子。
就算有将军觉得种地是小事,面对这样尽心尽力的简大成,也要道一声辛苦。
简大成趁机要了一日假,回家狠狠睡了一觉,也看看庄子里的春种。
有刀大叔坐镇,怡安也是安排的仔细妥当,庄里根本不用简大成费心。
倒是他被老太太逮到,唠叨个没完。
简大成好笑又无奈,最后点了好几个菜,让老太太忙起来,才算拯救了耳朵。
不说简家如何,只说戍边军第一年屯田种地,城里城外,甚至整个南周,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呢。
特别是戍边军分出七八千亩地,种的不是谷子高粱,居然是两种不认识的粮食,人人都是好奇之极。
茶馆酒楼里,不时有人猜测,“应该是什么新粮食吧,大将军不可能浪费了田地,种些不能吃的东西吧?”
“那也说不准啊,兴许没什么种的,也不想京都那边看笑话,胡乱找些东西种下去充数呢。”
“不至于吧,最差也应该是喂马的东西吧,否则那么多人忙了一个月,岂不是白干了。”
这些人只是动动嘴皮子,说个热闹。
但有人却铤而走险,到戍边军的田里去偷种子。
戍边军看管严格,就是晚上都有兵卒四处巡逻。
大部分小偷都被抓住了,打一顿,发配去做一年苦力。
但也有人成功了,毕竟新开垦的地盘太大了,谁也不能保证看管的滴水不漏。
于是,金黄色的玉米种子,还有切得面目全非的土豆块就放到了桌面上。
桌边围着的是城里几个世家大户的家主,一脸好奇疑惑的琢磨了很久,都看不懂这到底是什么粮食。
有人胆大,尝了尝玉米种子,说道,“像麦子一样,有些粉,带了一点点甜,应该是粮食,只不过不知道怎么吃。”
有人狠狠心,啃了一口土豆,然后吐到地上, 皱眉说道,“味道像地瓜。”
“难道这是戍边军找到的新粮食,为了代替麦子和地瓜?”
“那还不如直接种麦子和地瓜好了。”
“看看吧,秋日时候就知道了。”
众人七嘴八舌,不知道其中的利害,无处下手谋算,但也没觉得是什么威胁。
只有胡二老爷眼底闪烁,捏了一粒玉米,心里在暗暗琢磨。
春雨过后,天气彻底暖了起来,爱美的女子已经换上了罗衫,天地间也被绿色占满。
简大成再一次抽空回家,打算把温室里的秧苗都挪走了。
而庄子里已经开始种西瓜秧了,刀大叔亲自带人,一棵又一棵,小心翼翼栽下去,模样虔诚的好像栽下的不是秧苗,是银锞子一般。
村人更是忐忑,种完还要左看右看,生怕哪里出了错。
简大成到田里转了几圈儿,刚回到北院,就有马车到了门前。
怡安正在发面,打算烤些烧饼,家里吃一顿,剩下拿去营地,给哥哥们解解馋。
如今,简家在军营里也算“势力庞大”了,先锋营里有邹桓和金胜,后勤营有木源和大江小江。
每次准备吃的,免不得也要多一些。
听到动静,怡安跑出来探看,见得是胡二老爷,她就赶紧让三丫去喊爹爹,然后上前行礼。
胡二老爷不敢托大,拱拱手,算是还礼,笑道,“有段日子没见,妞妞又长高了。”
“多谢二老爷夸奖,春日草木发芽,我也跟着凑热闹,长了两寸。”
怡安笑着,引了他往里走,迎面正好遇到出来的简大成,两人免不得也是寒暄几句。
待得进屋分宾主落座,怡安带着三丫送了热茶和点心,就退了下去。
但院子本来就不大,堂屋里说什么,灶间也听的清楚。
怡安就一边忙碌,一边偷听。
胡二老爷是个聪明圆滑的,从城里的新鲜事,很快说到他们家里今年种了多少西瓜。
简大成很捧场,笑呵呵听着,不时附和几句,倒也热闹。
但他始终没提军营,一个字都没有。
胡二老爷到底有些耐不住,把话头拐了正题,“简先生,听说军中的田地都种完了?”
“是啊,大将军拨了不少人手过来,虽然忙乱,倒也没误了农时。”简大成笑着应了一句。
胡二老爷又道,“城里到处都在议论,说是军中种了两种新粮食,能代替麦子和地瓜,不知道真假?”
简大成摇头,“那是夸张了,确实是新粮食,只不过具体如何,能不能种出来,还不知道。毕竟二老爷也知道,咱们塞北实在太冷了,秋日下霜也早,一般粮食不等成熟就冻死了。”
“这倒是,”胡二老爷点头,“但先生一向睿智,应该也不会白做工,起码有七八分把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