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简大成有些累了,没到南院来吃饭。
但邹桓和李师傅来了,被冯老太和怡安、刀大叔等人抓住问长问短,就怕营地里有人为难了简大成。
刀大叔抿着小酒,叹气,“戍边军军纪太严格了,进去不容易,否则选几个村里后生跟着先生,心里也有底。
军营那地方,一切都靠拳头说话,先生是读书人,我总怕他吃亏。”
冯老太也是点头,跟着担心,扭头同孙女商量,“妞妞啊,以后每天都给你爹送午饭吧。
让你爹多请同僚吃饭,吃咱家的多了,那些人总要念几分情面,也能多照应你爹几分。”
怡安赶紧拦着,“奶奶,不能这样。隔三差五给爹爹开个小灶,已经不错了。
这还是在后勤营,没人太注意呢。否则人家戍边军几万人都吃大灶,恨不得粮食都不够吃。我爹每天大鱼大肉,人家怕是看我爹更不顺眼了。”
“对,对,也是啊,不能让旁人嫉妒,再给你爹穿小鞋儿。”
老太太赶紧打消了送饭的念头,但还是犯愁,筷子都不愿意夹菜了。
怡安给奶奶夹了一筷子鱼,挑了鱼刺,说道,“奶奶,这事要慢慢来。我爹要在军营最好两年多呢,不着急。前些日子不是把蘑菇窖和温室都挪到这边来了吗,北院的西厢房空出来。
我准备拾掇一下,让我爹那十个近卫住到家里来。一来他们来往能护着我爹,二来咱们家吃住总比军营好,平日多照顾一些,他们肯定会对我爹更死心塌地啊。
这些都是老兵,对军营的事最清楚了。咱们多问着,他们也帮衬着我爹,就什么都不怕了。”
“哎呀,这主意好!”老太太立刻眉开眼笑了,“我平日也惦记你爹来回走,有人跟着当然更好了。不过这么说起来,家里就一辆马车,实在太少了。还要赶紧再张罗一辆马车,专门送你爹上差。”
怡安当然不会反对,她也早有这个打算。
人家都说财不露白,但他们家有些特殊。
除了大院那边,几乎山货铺子和葡萄露,卖西瓜,这些进项是多少银子,都在面上摆着呢。
整个塞北,只要有心人打听一下,就知道她们家的底子。
家里就是想低调,想装穷,都没机会。
索性也别委屈自己了,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吧。
左右老爹也进了军营,这城里城外想要算计简家的人,也有底气算计简家的,已经不多了。
老太太成功被带跑了心思,不再担心儿子在军营被欺负,反倒盘算着明日先找古嫂子做一些软垫靠垫,垫在车厢里隔凉。
大院附近不少好匠人,最好定制一个车厢,平日给儿子放几本书,烧个茶水,存两盒子点心之类。
怡安也不是为了哄奶奶,才说把北院倒出来。
她是早有这个意思,以后爹爹有了差事,肯定要有同僚来往,喝酒喝茶,偶尔走动。
北院再住村里人,奶奶和喜鹊她们也常进出,总是不方便。
索性分的彻底一些,北院就给爹爹一个人用。
杂活儿有虎头石头,洗涮打扫有三丫招娣几个,饭菜可以从南院这边取,倒也不会有什么不方便。
以后军营那边的几个亲卫再跟着进出,安全也有保证。
而村人们和家里人都到南院,南院宽敞,也更方便舒服。
待得老太太喊了桂枝琢磨做针线,怡安就偷偷扯了邹桓去耳房里烤火烤栗子,顺道说八卦。
邹桓忍了又忍,到底还是把那日的事说了。
两根萝卜条,彻底毁了大将军的威严。
怡安笑的几乎满地打滚,最后被邹桓按在腿上,揉着肚子抹眼泪。
“哈哈,哈哈,我不行了,我肚子里疼!呜呜,太好笑了,大将军就那么一路放屁一路回去了?哈哈哈!我不能想,不能想!”
邹桓也是笑的露出一口白牙,虽然过去好几天了,但他每次看见大将军都是忍不住,以至于他最近都只在后勤营转悠。
“这事不怪我和叔,我们也没想到大将军会同马坚强抢嘴啊!”
怡安揉着发酸的腮帮子,勉强缓过来,追问道。
“那大将军没有为难我爹吧?”
“那倒是没有,就是最近总在大帐里,不太出来。叔也不敢出去晃,马坚强都拴在丁字号。总之,我们都是夹着尾巴做人。”邹桓耸肩,无奈又无辜。
惹得怡安又是笑个不停,“过几天,找个机会,我也去后勤营看看。”
“行,等我问问看,估计不会犯忌讳。”
邹桓揉揉怡安的头顶,她的头发细软,摸上去像棉花一样舒服。
左右要睡觉了,怡安也没像往日一样嗔怪。
又说了几句,俩人就各自睡下了。
第二日一早吃了饭,该上差的上差,该进城的进城,该看铺子的看铺子,又只有怡安一个闲人了。
原本还以为能偷懒,结果安老大夫终于有空闲,跑来小住了。
怡安被抓去,从头考到尾,差点没烤糊了,才勉强被放过。
借着中午做饭的机会,她几乎是落荒而逃。
安老大夫背着手,在院子里溜达,心里满意之极。
可惜,这个小徒弟是女娃娃,否则真是能传授衣钵了。
木老先生从外边遛弯回来,见得安老大夫也是高兴,请他过门喝茶。
听得他满口嫌弃,去眼角眉梢都是笑,木老先生好不留情的揭穿他。
“行了,小丫头肯跟你学医,你就偷着笑吧。这么好的孩子,哪里找去。若是小丫头是个小子,也轮不到你传授衣钵,我早就把她抢过来,读书科考做状元了。”
安老大夫哈哈大笑,脸上满满都是得意。
“晚了,这丫头已经同我学医了!她一个小丫头,学医以后还能护着自己,照顾家里人。读书对她可没什么用!以后少跟我抢,我要教这丫头配药了!”
木老先生立刻反驳道,“读书怎么能没用?你可不要说女子无才便是德那一套,读书明理,女子尤其重要。以后教导子女,辅佐丈夫,不明理怎么做贤妻!”
房门外,邹桓和木源听着里边的斗嘴,默契的跑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