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大哥也不知道平日在哪里落脚。
神出鬼没,谁也抓不到他影子。
偶尔出现在简家,那就是有事了。
冯老太一如既往的热情。
在她眼里,邹卫和邹桓一样,都是没有家的孩子。
这赶上吃饭了,当然要给孩子做点好的。
饺子是必须包的,再做几个肉菜。
正长身体的小伙子,能吃才能长。
邹卫脸上笑着,同简大成说话,也谢过老太太。
但怡安发现他眼底都是复杂和愁绪。
于是,吃过饭,邹桓送邹卫出门。
怡安就悄悄跟在了身后。
邹卫许是心里有事,也没发现。
兄弟俩站在庄子的路口,沉默半晌。
邹桓也猜到几分,低声问道。
“大哥,是南边有什么消息了吗?”
邹卫脸色一暗,脚下无意识踢着石子。
迟疑了很久,他才叹了气。
“确实有些消息。
你听了,别着急,也别生气。”
邹桓皱眉,问道。
“到底什么事。”
“那个…”邹卫狠狠心,还是说了出来。
“义父先前不是再娶了吗?
上个月新王妃又生了一对龙凤胎。
小子取名天赐,小姑娘取名如意。”
果然,邹桓的脸色,瞬间难看至极。
他想说什么,开口却是冷笑。
“天赐?如意?
好啊,真是好名字!”
“桓哥儿,你别这样,有话说出来。”
邹卫眼见他额角青筋都暴起来了,很是担心。
“说不定义父是有什么苦衷?
过段时间就是万寿节了,京都进出的人多。
我找个机会混进去,亲口问问义父。”
“不用了,大哥。”邹桓摇头,深吸一口气。
“他忘了我母妃的仇恨,他有了新王妃和儿女。
但我没忘!
母妃的仇,我来报!”
邹卫还想劝,但转念一想就算了。
有仇恨撑着也许更好一些。
他伸手拍拍弟弟的肩膀。
“幸好,简家待你像亲子一样。
又有人教你骑射和读书,我也放心。
别多想,还是等我再打探一下。”
“好,大哥一定注意安全。
若是事有不可为,不要强求。
母妃过世时候,要我们互相撑着活下去。
我没了母妃,如今也没了父王。
不能再没有大哥了。”
邹卫听得鼻子泛酸,王妃是个温柔的人。
他自小是孤儿,被买进王府做奴仆。
是王妃把他安排到世子身边。
也是王妃做主要他同世子一起吃住读书学艺。
最后还认下他做义子。
也许后来他跟随在王爷身边的时候更多。
但王妃在他心里就是母亲一样的存在。
“你放心,我答应过义母。
一定要保护好你。
等有一日,我们给义母报了仇。
还要一起去给义母上香,安慰她在天之灵。”
邹卫转身走进黑暗里,很快没了影子。
邹桓仰头看向天上的月亮。
上弦月,只有浅浅的一弯,却刺的他眼睛疼。
突然,一只冰凉的小手,伸进了他的手心。
他下意识低头一看,怡安正扬着笑脸。
“哥,咱们回家吧。
这附近总有蛇过路,我害怕。”
“你怎么跑出来了?”
邹桓赶紧握住她的小手,怎么都觉得太凉了。
“你是不是又想喝药汤了?
还是没被扎够啊?
我出来一下,一会儿就回去了。
你追出来干什么?”
邹桓可是气坏了,脱了外衫就把怡安裹了起来。
然后蹲身背起她,大步往家走。
“一会儿回去赶紧喝姜糖水,知道吗?”
“知道,知道!
哥,你真啰嗦!”
怡安趴在哥哥背上,还要说几句,却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邹桓恨不得直接飞回家里去。
什么京都啊,什么父王的娶了新欢生了儿女啊。
统统被他扔到了脑后。
什么都没有身体弱的妹妹重要!
冯老太正和简大成,围着一个西瓜说笑。
这是家里那三亩瓜地里摘回来的。
只有碗口那么大的小西瓜,靠近瓜秧根子长的。
这是一棵瓜秧上最先熟的一个。
简大成敲着声音有些脆,就笑道。
“娘,这西瓜怕是不熟。”
老太太不服气,“不可能。
妞妞教过我怎么拍西瓜了。
肯定熟透了,我在田里挑了好半晌呢。”
简大成就道,“等妞妞和桓哥儿回来,咱们就切开看看。”
三丫和招娣几个嘴馋,就要跑去门口探看。
结果这时候,邹桓背了怡安飞奔回来。
众人惊了一跳。
不必邹桓说话,怡安喷嚏一个接一个。
他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赶紧烧姜汤!”
“被子呢,赶紧拿被子。”
“还有热水,先烫烫脚,暖身快。”
家里立刻鸡飞狗跳,再没了方才的悠闲。
怡安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任凭家里人折腾。
她也是万般无奈啊。
这一辈子,什么都好。
就是这个小身板太不给力了。
先前晚上也总出去走动,都没什么。
今晚就多站了一会儿,怎么就打喷嚏了。
很快,姜汤喝了一大碗,热水盆里也泡了脚。
怡安围着被子,发了一身的汗。
她有了精神,就看见那个西瓜了。
“奶,咱们切西瓜吃啊!”
“不行!”所有人异口同声反对。
“西瓜寒凉,等你好了再吃。”
就是最疼闺女简大成都没有心软妥协。
怡安彻底没了脾气,又不想再折腾家里人。
于是,她主动进了被窝。
这一晚,冯老太不知摸了几次孙女的额头。
幸好,措施及时,怡安没发热。
第二日一早,眼见怡安大口喝粥,啃包子。
全家都放了心,这才各自去忙碌。
简大成原本想进城,但还是惦记闺女。
所以留在家里,陪着闺女。
庄园改建了三四个月。
他也是才有机会好好看看。
怡安可是改建的总设计师,很是得意。
她牵着爹爹的手,在庄园里逛了又逛。
佃户们先前赚了不少工钱,心里感激。
这时候就上前行礼闲话,一口一个老爷小姐。
比之敢买庄子时候,可是恭敬之极。
孟家二月末时候就搬走了。
房子被刀大叔安排给了村里人住着。
虽然南院也有地方,但他们出入总是不方便。
这样,一个闲置院子,就安排下了四家人。
他们自在,也不打扰简大成一家。
佃户们每次看到孟家院子,都有危机感。
总觉得他们若是不恭敬,不勤快。
很快就会被代替…
正闲话着,刀老二急匆匆找来。
“先生,城里的胡二老爷过来拜访。
我已经上了茶水点心,只等先生回去呢。”
简大成挑眉,猜到几分胡二老爷的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