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夫仔细看过伤痕,再看看简大成一副与有荣焉的女儿奴样子。
他挑挑眉,倒也不觉得怡安在撒谎。
但一个五六岁的小丫头有多厉害,他也实在不愿意承认。
于是就道,“这样吧,你这伤药我留下试试。
若是好用,我这里的医书,一次借你一册。”
“太好了,一言为定。”
怡安听得眉开眼笑,好似占了便宜的小狐狸。
她暂时也没有拜师的意思。
毕竟,不了解老大夫的人品和医术如何。
只当是小小孩儿和老小孩儿之间的投脾气的交往。
以后借了医书,走动多了。
慢慢了解,再慢慢“图谋”也不迟…
针灸之后,换了新药方。
一家子溜达到了城北大院儿,这里已经大变模样。
张家老少几口做事还是那么认真,各个铺子的新任掌柜们也是兴致高昂,恨不得日夜泡在这里。
短短几日功夫,先前那个陈旧的院子,重新焕发了生机。
门窗廊柱都刷了新漆,糊了窗纸,打扫的干干净净。
有的屋子里放了新打的货架,有的砌了水池。
有的搭了灶台,总之各有增减。
动土最大的工程就是后门添的那间屋子了,冬日泥水不合。
众人还是在某个大屋子里烧暖之后,才和泥把新屋子盖了起来。
这时候也在日夜不停的烧篝火,争取早些把墙壁烤干。
两间耳房,一间给晚上值守的人居住。
一间则做账房,平日自家人小歇或者待客都方便。
其实这些事情说着繁杂,做起来更是费心费银钱。
喜鹊这几日甚至都住在这里了,忙的瘦了一圈儿。
但却越发显得精明强干,处事利落。
“张大叔,这烤炉不行,有些矮了,再加一层青砖。”
“对,还有那个灶间的案板也有些短,最好加长一尺。”
她里里外外的张罗,成功接替了怡安这个总工程师。
也把各处的安排都一丝不苟的执行下来,没有丝毫错处。
就是简大成都看得点头,有这样的好帮手太难得。
以后,他埋头读书,也就不怕老娘和闺女忙不过来了。
大东今日不当值,正带着妹妹整理货架。
他们一家选的房间在东厢房正中,采光好,宽敞方便,摆上干净的原木货架子。
没有一般杂货铺子那种阴暗陈旧,怎么看怎么舒心。
小雪忙的蝴蝶一样,转来转去,笑的嘴角都要咧到耳根儿了。
大哥和老娘说了,这铺子就是给她的。
以后成亲都是她的嫁妆。
就算家里娶了大嫂,也绝对不会抢占。
她别提多高兴了,反倒打算赚了银钱,先给大哥相看个媳妇了。
让老娘有生之年也抱抱大孙子…
吴河夫妻的铺子里,也布置上大半了。
房梁上吊了熏兔熏肉,地上摆了大大的陶盆,准备放活鱼。
还有放鸡蛋的草编筐子,装母鸡的笼子。
总之,也是忙碌的不亦乐乎。
古家的铺子中间打了长长的案板,案板上放了成匹的棉布。
粗糙一些的,细软一些的。
颜色或者鲜艳,或者素雅,或者耐脏的蓝灰等。
墙壁也被贴了雪白的棉纸,搭了长长的竹竿,挂了比较贵重一的绸缎等布料。
一进屋,正对着的墙壁上则挂着几套成衣。
男女老幼都有,式样新颖,针线也好。
墙壁下还有柜台,柜台上放了一些成品鞋子。
绣花的,浅口的,护着半截小腿的靴子。
倒也凑了十几种,很齐全…
怡安主要就是看看这三家,至于村里人包下的五家都不用惦记。
因为他们听话听习惯了,几乎是所有人都按照规划走。
有不懂就问喜鹊,没碰到任何麻烦事…
简大成怕累到闺女,只在大院儿闲逛了半个多时辰。
他就催着闺女,坐了马车赶紧回家了。
怡安有些意犹未尽,可惜她的小身板不争气。
这次一病又把家里人吓到了,看管她更严格了…
偶尔有北风从窗缝儿钻进来,被邹桓侧身挡了下来。
简大成更是脱了披风给闺女又裹了一层,说道。
“下次记得出来时候,在马车上放个炭盆。”
“知道了,叔。
这次出来走得急,下次我亲手烧。”
邹桓应了一声,低头瞧着怡安被围成一个圆球。
小姑娘正嘟着嘴,沮丧生气,他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怡安反抗不成,索性也老实了,眯着眼睛,窝在兔毛帽子里打盹儿。
半梦半醒间进空间去逛游,一片白生生的花朵让她瞬间清醒过来。
怪不得总觉得最近忘了什么,原来是这个!
待得回到家,邹桓卸车,怡安就赶紧扯了爹爹进屋,
然后扯出一朵白色的花…
“爹,你看看。
这东西应该是咱们猜测的那个吧?”
简大成脸色黑透,慢慢点头。
原本他还对曲书生留着一分希望,毕竟没有多大的恩怨。
他也不愿意相信同窗居然这么处心积虑,要致简家于死地。
可如今事实摆在眼前。
若是再给他找借口,说什么给错了种子之类,那就自欺欺人了。
“就是这东西,当年有人喜欢这东西美丽。
画了不少画,流传很广。
后来知道有毒成瘾,东西被毁了,画却留了下来。
我曾看过两幅,绝对没错。
就是这样轻盈的花瓣,中间包着罪恶的果实。”
简大成摘下一片花瓣在手里揉捏着,嘱咐闺女。
“你先小心藏着,不要让任何外人看见。”
怡安点头应道,“爹放心。
你知道我最会藏东西了,谁也翻不到。
但爹…曲书生那里要怎么处置?”
“怎么处置?哼!”简大成冷笑。
“我若是猜的不错,他送这种子过来,就是要骗过咱们家。
最好种下去,然后去衙门举报。”
怡安点头,她也是这么猜测的,但更恶毒一些。
“最好我把这花种下去,开花时候,赶在你考试之前。
到时候,他寻个机会揭发开来,爹的青云路就断了。
若是他再贪心一些,是不是要选个人多的时候,威胁咱们家付出一些代价。
否则就高声嚷出去,让人人都知道咱们家种了这犯禁的东西?”
简大成脸色更是难看,他居然还是想的浅了。
人心难测,曲书生说不定真是这么打算的。
他抬手揉揉闺女的头发,又叹气了。
有时候真是不知道,是高兴闺女这么聪明好,还是犯愁她不同于一般孩子。
他尚且不如一个孩子对人心看得透彻…
“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