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眠忽然停住脚步，洛栩一时不注意，差点撞在她身上。
洛栩:“怎么停下了？”
沈眠:“你好吵。”
洛栩委屈:“那你又不理我。”
沈眠看着他面露困惑:“奇怪了，难道晏良回来后都没和你们见面吗？”
洛栩迅速回答:“谁说的？昨天我们仨还在一起呢。”
“那他是半点不跟你们提啊。”沈眠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我，沈思眠，沈家五小姐，女的，懂？”
洛栩:“看，你又开玩笑。”
沈眠面无表情看着他，没说话。
洛栩:“哈哈哈你别这样怪渗人的……”
沈眠依旧面无表情看着他。
洛栩:“不是吧……你来真的？”
“骗你干什么。”沈眠嫌弃地摆摆手，“长那俩大眼睛干什么吃的？”
两人大眼瞪小眼片刻，洛栩忽然惊叫一声，几乎要跳起来:“你真的是女子？！”
沈眠:“千真万确。”
洛栩“嗷”了一声唰得后退几步:“沈炎竟然是女的？这怎么可能！”
“我竟然和一个女子称兄道弟这么久都没发现？”
“还是这么好看的女子？……不对啊，当初你给我们看真容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模样。”
沈眠言简意赅:“先前中了毒。”
洛栩:“你不是叫沈炎吗？”
沈眠轻咳一声:“这个不重要……”
洛栩指着她，手指头微微颤抖:“好啊！我那么信任你，把你当朋友，还给你传音尺，容貌中毒就算了，你连个真名也不肯告诉我！”
沈眠心虚地摸摸鼻子:“那……那不是身份特殊，不方便示人吗，要是我跟你们说了我叫沈思眠，不是等同于把身份和人生履历递到晏良面前了。”
洛栩:“可是我们都说了！”
他双手捂胸作痛苦状，一手颤抖地指着她，仿佛沈眠是什么负心汉。
“行了别装了，”沈眠哭笑不得，“这件事是我不厚道，以后不会了，再说，我今天还帮你了呢。”
洛栩:“那倒也是……”
沈眠:“而且你刚刚动手的时候可没留情面。”
洛栩唰得一下抬头望着她，一手伸出手指头指着自己:“怪我？明明是你装作不认识我把我耍的团团转！”
沈眠撇撇嘴:“我怎么知道晏良呢跟你说，而且我传音尺都别在腰间了，你宁愿相信是我抢来的都不愿相信这就是我的，我随口一说就当真了，怪的了谁？”
洛栩痛心:“怪我太天真。”
沈眠:“得了，你快去买你的灵药吧，我还有事。”
洛栩:“你要去哪儿？”
“黑市，如果你现在要去买灵药，直走左转右手边第二家店铺挺不错的，价格实惠，品质又好。”
洛栩点头:“行，对了，你有空来一趟拍卖行，我给你把传音尺再锻造锻造，之前就想让你来了，但是晏良一直说你在忙。”
“没问题。”
洛栩转头走了两步，又有些犹豫地转过头盯着沈眠瞧了一会儿:“你……你真是女的？”
沈眠:“滚。”
……
黑市鱼龙混杂，虽然有不少能人异士混迹其中，但也不乏滥竽充数之人。
黑市的交易不只可以用金币，还可以用灵药，法器乃至一切卖家觉得有价值的东西。
沈眠一路走来，已经遇到三个拿着把破剑和她吹嘘是绝世神剑的人。
“小姑娘，请留步。”
沈眠询声望去，便看到一个黑袍老者孤零零地坐在摊前。
摊上是几个零星的小玩意儿，绷带，铃铛，玉穗……看上去奇怪无比。
他的声音格外低哑，像是嗓子受了伤，音调悠长缓慢:“我有一把绝世剑鞘，你要不要看看？”
沈眠:“……不必了老爷子，你自己留着用吧……而且你若是卖剑就算了，卖剑鞘算是怎么回事？”
他却抬头，用浑浊的眼珠盯着沈眠瞧了瞧，又低低地笑了:“我向你卖剑鞘，自然是因为你需要。”
沈眠笃定道:“我暂时不缺什么剑鞘。”
他双手拢于袖中，好整以暇道:“是吗？可你那剑的煞气都快把你吞噬了吧。”
沈眠脸色一变。
自从她进阶到灵师八阶后，她敏锐地感到碎渊剑越发活跃，其间的煞气也时时试图入侵她的身体，侵占她的意识。
她时不时会不受控制地生出些嗜血的念头。
唯有时刻用焚焰镇压着，它才会安分一些。
但这劳心伤神不说，她以后使用碎渊怕都得小心翼翼，不然一不小心就容易被煞气侵染。
真不知道这么邪门的剑是怎么被造出来的。
但她这事谁也没说，却没想到这老者一眼就看了出来。
她敛了心神，神情认真:“请指教。”
老者道:“我可以给你一把剑鞘，镇压那把剑的煞气，但你要告诉我，这段时间里你是怎么做到镇压煞气的。”
沈眠道:“您既然有法子镇压，又何必问我的法子？”
老者不耐:“又不是什么煞气都是附在剑上，老夫也不过是偶然间得了把剑鞘罢了，这交易你是做也不做？”
沈眠:“若您是想通过借鉴我的法子来镇压煞气，那我只能事先通知您，这法子是没法复刻的。”
老者摆手:“不管这些，你只管让我看看。”
沈眠只道:“我是用异火镇压。”
老者撇了撇嘴:“哪来的异火能镇压煞气？你若不诚心交易，趁早滚蛋，别挡了老子的生意。”
沈眠心想你这小破摊子那还有别人来？
“我可以给你展示，但你得先把剑鞘给我看看。”
“你这小姑娘……罢了罢了，拿去吧。”
说完，他竟递给沈眠一条……绷带？
沈眠盯着手上的绷带:“老爷子，敷衍人也不带这样的吧？”
老者并未多说，只道:“把你那邪门的剑拿出来一试不就知道？”
沈眠犹豫了下，没动。
老者皱着眉头，胡乱抓了抓蓬草般的头发:“怎么，还怕我抢你东西？碎渊剑罢了，我还不至于从你那里抢一把这么危险的剑。”
沈眠震惊:“你知道碎渊？”
老者冷笑:“我若是没点把握，怎么会把这剑鞘给你？”
沈眠又瞧了瞧手上平平无奇的绷带，实在无法把它和剑鞘联系起来。
不过她倒是依言拿出了碎渊，谁知一把绷带靠近，绷带就自动缠绕在剑上，一共绕了七圈。
“这是剑鞘‘缚生’，可以束缚碎渊剑的煞气，缚生每绕一圈，便是一层束缚，以你现在的能力，不依靠你那奇怪的异火压制煞气，也只能开一道。”
沈眠并不意外他能勘破自己的实力，这老者虽不知是何来头，但定不是什么籍籍无名之人。
她于是凑近了些，伸出手掌，焚焰被控制着压缩成一团出现于掌心。
焚焰出现的那一刻，她明显感觉到老者的呼吸急促几分。
老者猛地站了起来，凑近沈眠，小心翼翼地盯着那团小小的火焰，方抬头第一次正眼瞧了瞧沈眠。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不知为何大笑几声，笑声中又带着点苦涩。
笑完后，他看向沈眠:“既身怀如此宝物，就不要随意拿出来给人参观了。”
沈眠心中一跳。
“小丫头，今日是你运气好，碰上了我，记住，韬光养晦，越少人知道你拥有它越好。”
老者一边笑着一边收摊:“看来今日也无法找到压制煞气的法子，不过能遇上你也是缘分。”
沈眠忙道:“老爷子，既然是缘分，你就多提点我几句吧，为什么要韬光养晦，仅仅因为这法器难得？”
老者笑着:“你签订的是什么契约？”
沈眠老实道:“灵魂契约。”
“那便没法子了。”老者摇摇头，用仅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要是你不愿意放弃它，那么你迟早有一天要对上圣殿的。”
“若真的有那么一天，你能与之抗衡，倒可以找我这个老头子添一把火，让圣殿倒霉的事，老夫很愿意做。”
说完，他便起身离开。
沈眠冲着他的背影喊:“老爷子，你叫什么！”
携着浑厚灵力的声音传到沈眠耳边，像是那人当面对着她说话一般:“燕南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