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安怔了一下便反应过来,平静道:“不是小姐让我来的吗?”
沈眠面露困惑。
她上下打量着卫安。
二人此刻离得很近,沈眠能感受到他温热的鼻息,他穿着单薄的里衣,领口被拽得松了些,露出大片的胸膛,以及他身上错综复杂的疤痕。
眉眼浓郁,一双眼睛生的幽黑,像不见底的深潭。
他眉目清冷,此刻呼吸却有些急促,察觉到沈眠的目光,他不自在地伸手拉好衣领,轻轻别过了头。
沈眠扶额:“你先起来。”
“小姐是后悔了?”他没动,声音微颤,低着头看不清神色,“小姐嫌弃我?还是小姐贵人多忘事,白日才将我买回来,就忘了我?”
这下傻子也知道他是误会了。
沈眠一个头两个大,她傍晚在房里等着,想问他几句话,没见到他来,便也没管了。
谁知道他大半夜的跑来爬床?!
她刚要开口解释,看到那张摄人心魄的脸,原本的话刚要出口又打了个转。
她望着卫安,笑意盈盈:“你回去吧,我不喜欢强人所难。”
他小声道:“我不勉强的。”
沈眠轻笑一声,忽然一把拽过他,翻身将他压在床上,一手抓着他的两只手腕反剪抵在床头,他猛地被压在床上,闷哼一声。
沈眠另一只手轻轻抚上他的发红的眼尾:“瞧瞧,眼睛都红了,还说不勉强?”
卫安睫毛颤了颤,没说话。
他夜里鼓起勇气才来找她,勇气却早已在她玩笑般的话语中消散殆尽。
沈眠虽觉得逗他好玩,但也怕玩笑过了火,一边起身一边道:“你还小呢,就别学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前世活到二十岁的她全然不觉得以自己如今十五岁的年纪说这话显得多么违和。
谁知沈眠刚要起身,卫安猛地发力抬起了头,直直撞了上来。
温热的唇瓣落在脖颈处,随后便是发狠地咬了一口,血迹点点,落在他的唇瓣上,殷红无比。
沈眠没想到他突然来这么一出,猝不及防被咬了一口,下意识喊出了声。
“嘶——”
卫安抬起头,墨色的眼眸氤氲着层层荧光,原本有些苍白的嘴唇此刻沾了鲜红的血,他开口,嗓音深沉而低哑:“小姐现在还觉得,我是小孩子吗?”
“你——”
沈眠刚说一个字,下一秒,窗户猛地被推开,一道月白色身影矫捷地跳了进来,透进一束月光,照亮了他紧张的眉眼和手上泛着寒光的白玉骨扇。
气氛一下变得微妙。
卫安没想到这时候会有人进来,双眼微微睁大,方才的狠厉阴鸷一下消散。
晏良眸光落在沈眠带着点点血的脖子上,又落在床上衣衫不整的卫安身上,率先开了口,似笑非笑:“我原是担心你碰到了什么危险,没想到是打扰了沈小姐的好事?沈小姐,这算不算捉奸在床?”
二人前两天刚刚调侃的词汇,却在这种情形下被用在了今晚。
沈眠撇嘴:“会不会用词,看不出来是自荐枕席吗?”
晏良望向沈眠仍旧拽着卫安反剪的手:“沈小姐要不要先松开他再说话?”
沈眠当即松开了卫安,拍了拍衣服起身,刚站起来就被卫安拽住了衣袖。
沈眠转头,就见卫安纠结着道:“小姐,他是谁?你要找他,不需要我了吗?”
沈眠哭笑不得:“我需要你干嘛呀!我不过是想找你问你两句话,是盼夏那丫头误会了,你先回去吧。”
卫安没动,只道:“我明日还能再来找小姐吗?”
晏良轻笑着打断:“这自荐枕席的事做一次也便罢了,要是被拒绝了还厚着脸皮贴上来,可就真是不识好歹了。”
卫安反问:“这是我和小姐的事吧,你又是小姐的什么人?”
晏良自顾自地倒了杯水,喝了一口:“既是下属,就该走下属的样子,随意过问主人的朋友,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沈眠没来得及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晏良喝了下去——那杯子她傍晚才用过。
算了,还是不说了,以他那洁癖的性子,说出来也是让他徒增烦恼。
卫安叽嘲道“不过是朋友,却半夜闯我家小姐闺房,还来管我家小姐的私事,你这朋友做的也太没有分寸了吧。”
晏良不为所动:“我来是有正事,倒不像某人自荐枕席,至于我和眠眠是什么关系,又是什么样的朋友,便不是你该问的了。”
“自荐枕席又如何,小姐就是看上我这张脸才将我带回府中,自然是需要身为男子的我主动一些。”
晏良轻笑一声,手上使力,杯子便裂成两半。
沈眠觉得情况不对,皱着眉头打断:“停停停,都少说两句。卫安你先回去,有事找我就尽管来,咳咳,下次别穿成这样了。”
说罢,她又转向晏良:“还有你,这杯子可不便宜,记得赔钱。”
卫安顺从着答应,临走前深深瞥了眼微笑着摇扇子的晏良,眸光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