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好吧,我再解释给您听:你指定的那些家,就是允许来送修的,必须物品来路正,是原主人因为某种正当原因,已经准备彻底放弃了这件藏品的所有权,要抛弃时,由我们前去布道,讲出其中之价值,只要由我们进行修复,仍然可以继续使用或发挥它的剩余价值的,并且,我们坚持只收修理的材料成本费用,人工免费,这也已经得罪了很多同行;而坚持不收的那些,则是货品来路不正,修复意图不为正用,存心不良的藏家。就是一般做生意不挑客户吧,咱们这亏本买卖做的,却挑剔的很呢!而且,独木说,既然来这里要做‘普世布道’,怎么可以挑客,只布一半人呢?他说我们不碰的,就由他去碰好了,反正,最终达到‘布道’的目的就行了。可是,您说过,要布道的目的,是引人入正道,而非邪道;独木对自己却有着迷之自信,觉得,如果他连那些邪恶的人,都能引入道中,自然是更加了不起的功劳!”
阳关深吸一口气,然后尽量不带着情绪地把这一堆可能已经埋藏在他心底很久的话,一下子全倒了出来。
“这么说,独木的收的货,一定比你的要多得多,难度也高得多,是吗?”
辛吾对这个二徒弟的违规做法似乎有了一些肯定。
“那是!他挣的钱,可比我挣得多得多了,等您查一下账就知道了。”
阳关说起这“收入”来,很是有一股夸张的味道。
“噢!既然目标是为了‘布道’,而非借机敛财,他怎么会有很多收入呢?我们不是人工免费的吗?你刚刚说过。”
辛吾对这个“慈善”性质的工作还有收入的情况,觉得这就变了性质,应该深究一下。
“是啊!虽然咱们是抱着公益心来的,可是这里不允许公益啊!同行们说了,我们这是在抢他们的饭碗,如果我们不象征性地收一点钱,那就会让这里所有的客户都只来找咱们修,那他们这些专门吃这碗饭的人,就没饭吃了,为这事,不知道多少次了,我们都要和他们快打破头了,幸亏我力气大,独木人聪明,擅长说服,最终也就是我们商量采取折中办法妥协一下,固定收货点就设在这个仓库,其他区,我们偶然流动过去收收货。就算是这样,我们在本地的收货量,仍然是最多的,差不多占全地区的70,他们虽然生气,但明面上也拿我们没办法,只不过经常会在暗地里给我们添不少麻烦,使使小绊子,真令人头疼!”
阳关看上去,是一个很认真的人,把这里的一切,交代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嗯!那我还有一个问题,既然咱们是来‘布道’的,为什么要收这个‘佛’家用的观音像呢?帮他们修像,不是在壮大佛教,而非增加‘布’道的宣传力量吗?”
辛吾也摸了一把那个大个儿头的损伤观音像,继续提问。
“这个,是那个法师和您论辩之后,你答应下来的啊!一个月前,您带着我们俩一起去‘拾遗’的心区收货,遇到了一个法师,您说:‘可怜的佛教,宗教家说它是哲学和心理学,哲学家却说他是一种宗教,似乎佛教没有可以坦然自处之地。’那个法师说:‘也许正因如此,佛教才有优势啊,可以当一座桥梁,沟通宗教、哲学和科学,其实佛的意思就是‘觉悟者’,成就真理的人,而真理,就恰恰是你所要布的‘道’啊!所以,如何让被眼前俗事淹没的人,不被摧毁所有蒙蔽的智慧,破除负面障碍,让无形的东西,以有形的样子示人,就像是一尊令人景仰的观音塑像,看着她,能够心灵有所依,能唤醒人性中正面的特质,这就是在‘布道’啊!’……这样一来二去,你们成了朋友,你也就接受了这一单,还说,就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一定会赶在佛诞日前修好,让我给送过去,现在,您看,和我们搬回来的那天,一模一样,一个晚上,你能搞定吗?损失了咱们的信誉,耽误了人家的正事,这多不好啊!咱们可从来没有延迟交过一笔单。这是头一次!唉,师父,还是快把您的木依术主请来吧,有她在,或许还有可能完成。”
阳关把这单业务也讲清楚了,连解决方案都提供了,可是,辛吾想不起来,到底怎样才能请来这个叫“木依”的术主。
“请,怎么请啊?”
“哎呀!快,和我下去,用老办法,一定行的。”
阳关性子很急,直接挥挥手,带了个头,先大踏步地往车门那边跨过去。
刚走了几步,一回头,看到辛吾还在动作生疏地慢动作翻越,他又折了回来,直接抓住辛吾的双肩,把他给提了起来,然后像拎着件要去晾晒的被单似的,带着他翻到了车门空档处,才把他轻轻放下。
“得罪了,师父!”
辛吾很是尴尬,假笑了一下,就在前面率先下了车的台阶,终于可以松快一下了!他很熟悉这种感觉,那种长途火车途径某一个经停站,下来透透气、买点水和小吃的感觉。
紧跟其后,地面“咚”的一声,大块头的阳关也跳到了地面。
车皮路直通铁门,伸往不远处,大概二十来米的样子,这条路的两边,全部是成堆的货架,虽然没有高到屋顶,但也足有2米多高,需要借助梯子,才能拿取顶层区域的东西。
“来!师父,这可是我给您特地收好的‘探子’亟奥,派他去找,可以最快时间传木依的消息给您。”
阳关身高臂长,没有借助梯子,就从离车厢最近的一排货架的最靠近墙根的那一个顶层最贴墙面的一个盒子里,摸出了一件黑色的连体塑胶衣。
“来吧!运用您的意念,催动他。”
复空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