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
房间内,不断传来妇人撕心裂肺的嚎叫,不多时,稳婆跑了出来,焦急的说道,
“老爷不好了,夫人胎位不正,怕是要难产。”
“怎么会?大夫不是一直说胎位好好的吗?”
沈老爷先是震惊不可思议,随后反应过来,就焦急的开口,
“蔡婆婆,我沈家世代单传,还请你多多费心,尽全力保全她们母子二人。”
看了看一脸焦灼的沈老爷,蔡婆婆也不想隐瞒些什么,心一狠、眼睛一闭,绝情的话语从她嘴里吐出,
“沈老爷,若是沈夫人与贵府麟儿只有一人可活命,保大保小?”
听见蔡婆婆这一句话,沈老爷后退数步,几欲昏倒,嘴唇张了好几次,才有颤音传来,
“蔡婆婆,保大!”
他与嫣儿青梅竹马数十载,怎忍心看她离去,孩子没了,他和嫣儿还年轻,养养身体还会有的。
蔡婆婆闻言,也不意外,毕竟沈老爷与夫人感情深厚,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只是可怜那孩子了,不过她会尽全力保沈夫人母子平安。
心里有了成算,蔡婆婆就准备进屋,继续帮沈夫人生产。
眼看蔡婆婆就要进屋,沈老爷沉重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蔡婆婆,若可以,尽量保全母子二人,沈龙必有重谢。”
沈龙这话一说完,便腿一软重重跌落在地上,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房间内。
蔡婆婆闻言,脚步一顿,心里叹息一声,自己是误会沈老爷了,也是又有谁不爱自己的稚子,只是二选一,终究难了些。
蔡婆婆刚进入屋内,屋内浓郁的血腥味就扑面而来,来不及想太多,赶忙走过去替沈夫人接生。
蔡婆婆先是吩咐沈府下人,拿出参片为沈夫人吊命,然后她则继续推拿沈夫人腹部,意图扭转胎位。
两个时辰(四个小时)过去了,胎位也一点一点扭正,但蔡婆婆脸色却是依旧很郑重。
毕竟孩子在母体中待了这么久,很大可能会是个死胎。
稳住心神,蔡婆婆走上前,叫醒刚刚疼晕过去的沈夫人,喂她喝下糖水,嘱咐道,
“沈夫人,孩子胎位已正,您现在好好恢复力气,一会儿老婆子说让你使力你再使力,孩子马上就出来了。”
沈夫人许嫣闻言费力点头,尽管浑身疲软,疼痛难耐,汗水也是不停往下流,模糊了双眼,可她心中却有个信念撑着她,她不能睡,她一定要为龙哥生下这个孩子。
而躺在许嫣肚子里的洛兮随着羊水几欲流尽,空气也越加稀薄,她也很是难受,她虽有意识,也想像上一次帮忙,可是她好像也仅仅只有意识,丝毫没有控制这个身体的权利,也只得认命的等待着。
“沈夫人,用力,用力,看见孩子头了。”
许嫣闻言使出全身力气,然后洛兮的头出来了。
她因为力竭,而再也坚持不住昏了过去。
蔡婆婆见状一喜,赶忙继续动作,不一会儿就把洛兮给拽了出来。
洛兮一出来,就拼命地呼吸空气,却被胎脂堵塞着的鼻孔,呛住,从鼻孔冒出小泡来,整个人更是因此难受的不行,发出小猫一样弱的哼唧声。
蔡婆婆看着因缺氧而鼻青脸肿、身体冰凉,几乎没有温度的洛兮,心中一慌,不好的预感更甚。
然还没等她将手指放在洛兮鼻翼处查探呼吸,就听见洛兮猫叫一般的声音,心中一喜,还活着,就赶忙有条不紊的为洛兮清理身子。
清理完后,照老规矩就是往洛兮屁股上一拍。
“叽叽叽。”
听见洛兮猫叫一般的小声音,蔡婆婆心中一叹:沈小姐还活着,只是看着身板,以后怕是个病秧子,离不了床榻了。
收起心思,蔡婆婆给洛兮包上小被子,然后就抱着刚出生的洛兮,准备给沈夫人许嫣报喜。
然随着她走近,见沈夫人许嫣晕了过去,上前查探一番,发现只是有些伤到身子,以后怕是难有子嗣,但没有生命大碍后,便只得出门给沈老爷报喜。
“沈老爷,大喜,母女平安,这是沈小姐。只是……”
母女平安!平安就好!
还没等蔡婆婆说完,沈龙听见母女平安就是一喜,手忙脚乱的从蔡婆婆手中接过洛兮,看着孱弱的女儿,此刻年过中旬的男人,老泪纵横。
抱着洛兮就要朝屋内走去,他想让嫣儿也看看他们的女儿。
突然,蔡婆婆出言叫住快要进屋的沈龙。
“沈老爷,夫人这会生产怕是伤到身子了,以后怕再难有子嗣了,而且小姐由于再夫人肚里待的太久,怕是日后要病榻缠身。”
蔡婆婆这一番话说出,对沈龙而言仿佛惊天霹雳,喜悦的心情更是一扫而空,看了看怀里瘦弱的女儿,哽咽说道,
“蔡婆婆我晓得了,还望蔡婆婆保守此秘密,沈家的谢礼已备好,待会婆婆出门时,管家会交给婆婆的。”
说完,沈龙抬起略显沉重的步伐,踏入内室。
一入内室,便看见已经累晕过去的许嫣,他将孩子放到她身边,拿出一旁的帕子慢慢为她清洗擦试着。
擦拭完毕,沈龙任由下人轻声在屋内忙活,而他就静静地坐在这里,一动不动的看着许嫣、洛兮娘俩,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就好似在守着他的全世界。
看着许嫣眼皮微抬,似是要醒来的模样,沈龙连呼吸都放轻了不少。
过了一会儿,许嫣缓缓睁眼,便看见沈龙那满是胡茬的脸,微微一笑,开口道,
“龙哥待多久了?也不洗个脸?”
沈龙此刻如一个憨厚的汉子,嘿嘿一笑,开口道,
“没多久。嫣儿你辛苦了,你看我们的女儿了,她长得多漂亮,多像你啊!”
沈龙丝毫不提自己在这守了两天一夜,许嫣有哪里不舒服,都亲力亲为,从不假手于人,反而一脸欣喜的抱着洛兮给许嫣看。
女儿?许嫣眉头紧锁,沈家这三代单传,要在自己这里断了吗?
她自己的身体她清楚,这一次生产就要了她半条命,只怕,她以后是不会在有子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