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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陈桥纪事:你还记得那年的拖拉机吗?(1 / 1)


湖湘多胜地,美景遍潇湘。

早就听说,在罗宵山脉之中的大围山里,到处是美景美食,一直无缘识得。听说这里有保留完好的五七干校旧址,时过百年的张家老屋,已历千年的古祠庙和淹没在荒草丛中的高僧墓。还有东南第一缕阳光升起的地方,电影《永不消逝的电波》主人公原型李白故居等等,这些故事和旧迹无不浸润着历史的沧桑和岁月的芳华,早就心向往之。

在盛春四月寻了个周末,和朋友一道,前往浏阳张坊镇的陈桥村。从长沙往浏阳,一百二十公里的路程,一个多小时的路程。一路上,车在高速上穿行,两边是郁郁的苍翠的群山,有花悄悄绽放,有鸟凌空飞过,有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下了高速,清风拂面,

和我一起行走的,除了袁教授夫妇还有陈桥村几位干部。村里的干部一次次地告诉(或叫做诱惑吧)我,这里有一块神奇的石头,叫小白面石。有多神奇呢?大有一种“不到长城非好汉”的诱惑。

吃完午饭,没来得及休息,我们便踏上了寻找小白面石之旅。听村上带路的人讲,小白面石在海拔800多米的高山之颠,因为路还只修了一截,所以村里专门喊了个拖拉机,送我们上去。拖拉机对我这个生长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农村的人而言,是相当熟悉的。拖农药化肥,甚至带人,是常事。小时候如果在上学的路上,能挤上一辆灰扑扑的拖拉机,那真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情。虽然在坑坑洼洼的乡村公路上把肠子都颠出来,但每每看见拖拉机还是争着抢着往上爬。这么多年过去了,遍地的小汽车早已取代了那些小拖拉机小拖拉机。今天我们在山脚下,爬上了一辆拖拉机向莽莽的山里驰去。

一开始,有一段水泥路,过了水泥路,方才正式进入上山的路。路两旁是翠竹和茂盛的茅草,凸凹不平,掩映在绿草丛中被水冲击而形成的高低不平的山路一直向上,突出的石头常常成为拦路虎。一个坡往往在冲击多次才能前进几米,车开了不到两公里,同行的袁教授早就受不了啦,下车走路。我见拖拉机爬得辛苦,要求下车推车。但同行的村干部告诉我,不能下去,拖拉机爬坡要负重。

还是一位同行的人,自告奋勇爬到了车头上,拖拉机冒着黑烟又爬上了一个坡。拖拉机一路轰鸣,像蜗牛一样的速度,蹦极一般的感觉,向山顶行走。我们开玩笑说,这样的驾照不是一般人能考的。除了技术,胆识也同样重要。可能不会比考飞机驾照容易吧?

走在拖拉机前的袁教授,找了一根树桩子做拐杖,像个爬行动物一般一步一摇狼狈地往山上走。走到半山腰,村里同行的告诉我们,这里原先住着一个组,十多户人家就生活在这里。到了晚上,山上人家互相走动,拿着个手电筒,走在山野间,仿如平地。前些年,这里住的村民,都已搬下山去,房子大都拆了,只剩下少量的土墙青瓦的房子在林中成为动物的栖息地。而更多的只剩下了一个痕迹,或长满了杂草,或长出了楠竹。正是笋子拨节生长的时候,长出的竹笋或高或矮但生机勃勃。一路上,山泉叮咚作响,捧一些放在嘴里,沁甜清爽。

拖拉机开了将近一个小时,被前面一台拖楠竹更长的拖拉机拦了。我们只能下车,步行而上。步行不过半公里,路面山石奇特险峻。我们在一个有些破败的农老房子前的一块硕大的山石前停下来休息。

这个房子是个老式的土墙房子,房墙上挂着两个蜂蜜箱。蜜蜂在房前飞来飞去。屋前一大盆牡丹,开得正艳,红色的花朵与这山间的碧绿,硕大的石头,组成一幅水彩画。站下石头上,向往望是壁立千仞的山崖巨石,山路下面三丈处,是一小片约数亩梯田,如今长出了杂草和植物。

村里人打趣说,到八九十月,这里便成了野猪和野生动物的运动场,好不热闹。遥望山下,乡村农舍,在大围山的群山环绕间尽收眼底,如一幅巨大的泼墨山水画,蔚然壮观。我们以为,这里就是传说中的小白面石。随行的村干部告诉我们,这里原先也居着一个生产小组,还远未到山顶。休息了一会儿,我们继续往山顶攀登。

山路的两旁,翠竹青青,路边停了几台摩托车。有村民正在伐竹。村干部告诉我们,这里的村民,全靠卖竹赚钱,一斤竹子约三毛左右,但要从这山下砍下来,然后请拖拉机拉下去送到加工厂。一个人劳作一天,可砍到几百上千斤。刨掉费用,一天能赚到一二百元。到这个时候,我们一个个都有了精疲力尽,寸步难行的感觉。

袁教授更是拄着个棍子,让人想起若干年前的长征情形。同行的村干部却仍精神抖擞。以前经常上山开会,带扶贫队到上面的组里搞扶贫活动,他们早已习惯了在山路上行走。大约又走了半个多小时,我们被一幢庙宇拦住了。而庙宇就修在两块巨大的山石之间。或者说,就着山石之形状,庙宇像生长在山石间一般。上面一块巨石从山间伸出,和下面一块巨大的圆石相辉映。下面有一弘泉水,冰凉透骨。两个池子一边洗脸一边可饮用。我们一个个跑过去洗脸,喝水。同行的村干部叮嘱,不要洗太久。我们问缘故,村干部告诉我们,这水太凉,山上温度又低,刚刚上山出了许多汗,容易感冒。庙堂里供着的是两尊威严的菩萨,同行的人说,这里是供奉的是两位将军的神像。

我们爬上小百面石,眼底是浩荡的世界和万千的人间烟火。阡陌山田,房舍田园,山岭巍巍然。甚是壮观。仿佛置身于云海中,伸手似可触及天幕,但手一伸,天依然遥远。所以方才明白,人与天齐其实只是一种想像。但此刻,内心宁静,仿佛远离尘嚣。据村里人讲,每年有几次热闹的庙会,而交通工具都是清一色的摩托车。但在我的意识里,如此险峻的山道上,摩托飞驰,也应是一番特别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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