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孤零零地站在漫天大雪中,犹如一只孤高的鹤,大雪几乎要将她吞没。
她却犹如感受不到冷一样,顾不上通红的脸蛋,即便是不小心摔倒了还爬起来继续走。
四面八方入目之处都是一片雪白。
走到哪里呢?
她也不知道。
她只知道,那些人不会找来这里,不会有人发现她。
只有这样,才能活下去。
八年后的姜之微坐在雪丘上,静静地望着不远处的小女孩。
系统没有说话,显然,他也在看。
他没有进入过姜之微的记忆空间,也不知道她的经历,只有在姜之微进入时他才能目睹这一切。
他安静又无形地陪在她身边,注视着那个小女孩。
她艰难地走了好久好久,久到天色渐暗,走到体力不支,跌倒在地。
姜之微无动于衷地注视着。
系统想到画面中的此时此刻他还在孵化中,还不能出现。
姜之微当时以为自己会死在这里。不过,死在这个绝对安静的地方又何尝不是一件幸事呢。
可惜死亡并没有如期降临,一支南极科考队恰巧路过并救下了她。
姜之微视线中又变成茫茫白雪,人类的身影消失在视野尽头。
这里是一切的开始。
人影消失,姜之微仍然没有任何动作,系统看她像是在发呆,便没有打扰,静静等待着。
不知过了多久,姜之微开口,她说:“走吧。”
这里除了系统没有别人,自然是对他说的。
他依言问:“要回去吗?”
“嗯。”姜之微淡淡地回答。语气之中没有喜怒,听不出多余的情绪。
系统知道这个时候不适合说话。
人类世界中有太多微妙的世情,说不清道不明,但总有一套规则约束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这套规则,不成文,但相处的时候是必须遵守的。
比如现在,并不是适合开玩笑的时间。
姜之微这一次提前闭上了眼睛。
“可以了。”
声音落下,姜之微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卧室。
姜之微并没有解释自己此举的意义所在,系统也没有问,不过他心中隐隐有所猜测。
她很清楚,她只是想要到一切开始的地方,从死亡与新生转折之间,到这个节点,来重新看看。
时间的轮回中,那个出言救下她的人前些年因为重病不幸离世,姜之微每年都会去一次那个墓园。
她送上一束花,在墓碑前轻笑一声,自言自语一般问:“救下我是正确的决定吗?”
太多未知和可能性会在一个人身上爆发了,那个好心人大概不知道,她努力活着是为了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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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此言一出,江宴果然放松了警惕,他应该是已经相信了大师所言,却不知道大师就坐在自己面前。
“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江宴突然会这么问,姜之微毫不意外。
早在三天前,她猜到对方已经知晓她恢复记忆,江宴或有或无的试探暴露了这一点。
这么一来,姜之微也就坦然了,她漫不经心地回答:“回美洲。怎么?”
江宴沉默了。
他有一阵没有说话,就静静地看着她,那眼神里的情绪姜之微读得懂,但是她假装读不懂,展现出茫然的眼神。
“萍水相逢,你不想让我走吗?”姜之微眨眨眼睛,语气挑逗。
江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你什么都懂。”
“是啊,我什么都懂,唯独不懂你呢。”姜之微站起身,走到江宴身边,她弯腰伸出手环住对方的脖子,声线暧昧,“江老板。”
江宴身体僵硬,没有动弹。
他放任那只手环住他的脖子,感受到冲破胸膛的心跳震颤,语气仍然四平八稳:“桃花源的大师——”
话音未落,环住他脖子的手明显得停滞一瞬,江宴仿佛没有感觉到一样,他不着痕迹地勾勾唇角,继续道,“大师说你近日不宜出门。”
姜之微:“......”
神他妈不宜出门,大师说的什么我还不清楚吗?!
“抱歉江老板,我不信鬼神。”姜之微见招拆招,同时把手拿开。
却在半空中被男人拉住手腕。
他目光坚定:“我信。”
手上力道并未减弱,姜之微抽不出手腕,只好与他僵持在这里。
说起来,也是她自找的,偷偷溜掉会减少很多麻烦,姜之微有些后悔地想。
“那你继续信,跟我没关系。”姜之微说。
“怎么没关系。”男人拉她手腕的手轻轻一动,姜之微没站稳,差点坐到他腿上。
她暗骂一声,另一只手扶上了他的肩膀。
男人仿佛没看到这一切,他慢悠悠地说,“鬼神说自己不信鬼神,多么可笑。”
姜之微愣住了。
如一记惊雷烟花般炸开,姜之微此刻脑子里只有两个字——完了。
姜之微心想,江宴总是偷偷摸摸干大事,这都能猜到,她明明没有露出任何破绽来。
“我听不太懂。”姜之微皱着眉一副冥思苦想的模样。
江宴静静盯着他,黑眸深不见底。
“你不懂吗。我觉得你挺懂的。”他淡淡地阐述事实。
姜之微试图用力抽出手,但无济于事。
她挑挑眉,忽然毫无预兆地坐了下来,坐在身下男人结实紧绷的大腿上,她说,“是的,我不懂。”
江宴没动,意识到她要做什么后,他冷静地说:“这招不管用了。”
末了,又补充一句,“玉酌大师。”
姜之微淡淡地微笑,神情深不可测。
“不想知道我怎么知道的吗?”江宴松开她的手腕,视线扫过那一圈淡淡的红。
“不想,既然结果已定,那么过程就不重要了。”姜之微没有丝毫被拆穿的慌乱,反而淡定得可怕。
“那好吧。”江宴试图忽略身上的异样,可是越想忽略,存在感就越强,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放到对方的腰侧。
“我想知道,你是怎么凭空消失又凭空出现的。”他面色平静地问出这句话,然而眼眸深处却是汹涌的欲望浪潮,遮掩不住。
“其实不难。”姜之微轻轻说,手指摩挲过对方细长的锁骨,“你不是说,我是大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