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你没事吧?”
画纸消失,姜之微陡然惊醒,又是似曾相识的环境。
白大褂,白床单,白杯子,以及消毒水的味道,床头还放着几个果篮。
又是医院。
“你没事吧,微微?”
姜之微眼珠转动,看到林悠悠一张焦急担忧的脸。
她幅度极小地点点头,林悠悠趴到床边直接哭了起来。
她醒来的第一时间就被通知给医生了,医生急匆匆地赶过来查看她的情况。
几个检查过去,医生提心吊胆好几天,终于把心放回了肚子里,能睡个好觉了。
要知道,这家私人医院虽然常常出入达官贵人,但从来没有哪一个人能被老板这样对待。
老板亲自把她抱过来,安排在最贵的病房,最好的医生,并耳提面命,让她不能出一点点问题。
这个医生从来没有见过老板脸色这么差过,以前最多是没表情,现在直接是差到极点。
吓到大家大气都不敢出,立刻动用最精尖的力量给她做了一个全面的检查。
但指标一切正常,除了体内安眠药残留之外,什么问题都没有。
说不定安眠药药效过了就醒了呢。
但医生对上男人的脸色,不敢说,只好等。
好在老板好像很忙,留下几个人高马大的保镖就匆匆离开了。
并要求等她醒了第一时间通知他。
医生立刻点头应下,这个是小事。
他也等着她赶紧醒呢,她一天不醒,他就紧张地睡不着觉。
要知道,给这样的医院顶层的老板做事,做好了,升官发财,做差了,小命一条。
为了这个,他还让妻子去庙里祈福,祈求菩萨保佑这个金贵女孩快快醒来。
说来奇怪,按理说那个安眠药残留虽然效果强大,但是也不应该昏迷超过一天。
然而两天过去了,她仍然没有睁眼的迹象。
起初他以为这个女孩不过就是那位大老板的小情人,不慎服用安眠药来治疗的。
但是后面的情形令他大跌眼镜。
三个小时内,就有三辆豪车陆续停在医院门口,理由都是探望。
却全都都被老板的保镖堵在外面。
医生打死都想不到,保镖的作用是阻止那些来探望的人。
而那豪车里面的人都来头不小。
都是如今A市大集团的公子或者老板,甚至还有一个国际巨星。
个个都神情焦急,甚至在医院门口起了冲突。
如果仅仅是小情人,不可能这么大阵仗吧。。。
医生安抚性地拍拍自己的胸口,给自己顺平心跳,让自己冷静下来。
“没关系的,你可以。”
他这样安慰自己。
三天三夜后,妻子的祈福终于起了效果,他在家庭群里发了一句“醒了!”
群里就像过年一样热闹。
随后他马不停蹄一路通知,自己还赶紧去检查情况。
直到现在,他才彻底放下心来。
站在姜之微的病床前,满脸慈爱地注视着她,情不自禁露出真心的笑容。
“医生,医生,你怎么了?”
林悠悠看医生顶着两个黑眼圈,盯着病床淡淡的微笑,这一幕过于诡异。
她忍不住喊醒医生。
医生这才意识回笼,沉浸在升官发财的喜悦中无法自拔,“哦哦哦,那先这样,有什么需求可以随时叫我。”
“好的,谢谢医生。”
这个林悠悠一直都是一个学生模样,医生自然而然地一直把她忽略到,到现在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个女孩竟然没有被保镖拦在外面?
他回过头,又好奇地看了林悠悠一眼。
确实是个学生没错,而且看上去跟病床上那个女孩差不多大。
是学生,差不多大——
他脚步一顿,突然停下。
脑海里冒出一个荒谬却合理的念头,难道那哥病床上的女孩也是学生?
他又瞅了眼医院大楼前成群结队的豪车,一股寒流穿透脊髓,自上而下直冲大脑,他不禁被冷得抖了一下。
他改变了主意,不升官发财好好做医生也不错。
他喜欢这个救死扶伤的职业。
对的,他喜欢,帮助病人苏醒是他的职责,他获得了心理上的满足,他不需要任何报酬。
对,就这样。
医生下定主意,心不在焉地抱着笔记本往前走,走到一半看到眼前的皮鞋,随后他像雕塑一样定住了。
缓缓抬头,挤出一个生硬的笑容:“江总您来啦。”
“她怎么样?”眼前的男人垂头慢条斯理地整理袖口,真丝西服带着一丝丝凉意。
医生连忙回答:“一切正常,刚刚做过检查。”
“好,做得不错。”江宴抬脚要走。
医生经过刚刚一番思考,自然不敢承下夸赞,语速极快地说:“我、我,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是我的职责所在!”
“嗯。”男人抬步朝病房走去,留下一个身高腿长的背影。
医生沉沉地松了口气,男人的气场太强大了,刚刚他以为自己不会呼吸。
他心里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地走回办公室。
办公室的电话响了,他以为又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交材料什么的。
他接起电话,话筒里不是熟悉的声音,而是一道陌生的男声,听起来很温润清澈:“你好,请问是李医生吗?”
对方声音好听还有礼貌,医生说:“是的,请问找我什么事。”
“请问是姜之微的负责医师吗?”耳边的声音仍然温润好听,娓娓道来。
医生现在对“姜之微”这三个字已经PTSD了,听到这三个字心跳骤停,神经绷紧。
甚至还紧张地左顾右盼,内心经过复杂的斗争,他不知道对面是谁,不知道该说“是”还是“不是”。
有可能一字之差,就进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于是他选择沉默。
那边没有因为沉默而恼怒,平静地继续道:“我知道你可以听见,放心,我们通话过的事情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个,医生更紧张了。
“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这句信誓旦旦的承诺,更是代表对面的人身份不凡。
他不敢乱说。
对面继续循循善诱:“我不会问什么奇怪的问题,我就是想知道她醒了吗?如果醒了的话,你说嗯就好。”
医生松了口气。
这个好回答,沉默良久,听筒里只有对方浅浅的呼吸声。
对方显然非常有耐心。
最终,医生终于沉重地吐出一个字:“嗯。”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这段通话我会消除。”
说完,电话里就只有“嘟嘟嘟”的忙音。
对方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