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之微回到座位 ，那股眩晕感已经消失了，讲台上空无一人，只有教室里的学生在来回走动，进进出出。
一个男同学从教室的后门进来，径直走到姜之微的座位旁，看到姜之微，他耳垂红红的，声音也变小了：“姜同学，苏老师让你去办公室一趟。”
又来了。
姜之微在林悠悠担心的目光里起身，她轻拍了下对方的肩膀表示没事。
然后走出教室。
办公室就在走廊尽头地拐角处，很近。
“扣扣扣。”
她敲了三声门。
“请进。”
走进办公室，姜之微发现办公室不只沈渡一个人，还有另外一个女老师，是他们的地理老师。
沈渡正面带微笑地与对方交流，那位女老师看起来心情也不错。
看到门口的姜之微，沈渡和女老师同时看过来，沈渡微笑了一下才开口：“姜同学对吧？”
还挺能装。
姜之微点点头。
地理老师知道他们可能有话要讲，在自己工位上低头开始修改课件，不再看这边的情况。
沈渡笑：“过来一点。”
姜之微艰难地挪动步子，看到沈渡这张挂着假惺惺的笑的一张脸，她就能想到当时耳边鬼魅般的笑声。
她硬着头皮迎上对方兴味盎然的目光，皮笑肉不笑地扯扯嘴角：“苏老师找我什么事？”
地理老师敏锐察觉到气氛有些异样，抬头看了二人一眼，没看出什么，又低下头看看表，冲二人展开一个歉意的笑容后，离开了办公室。
姜之微彻底收起笑容，装都不想装了。
沈渡目光淡淡打量她几眼，随后笑起来，从椅子上站起来，颇为形式化地拍了拍大衣上并不存在的灰。
眼看着他推开椅子，缓步走来，越来越近，空气中无形的压力悬到头顶，将坠不坠。
姜之微朝某个方向快速看了眼，眸底一片冰冷：“这里有监控。”
“哦？”男人脚步顿住，也朝天花板某个方向瞧了眼，并不在意地说：“我当然知道有监控。”
他依然走近，两个之间的距离被慢慢缩短，时间好像都变得漫长而焦灼。
姜之微目光警惕：“你想干什么？”
沈渡在两人之间距离只有不到十厘米的时候停下，他饶有兴致地观察到姜之微那一刻带着警惕的视线，笑道：“你能做出这样的表情真是新鲜，很有趣。”
姜之微后退两步：“是你吧。”
是肯定的语气，不是询问的语气。
沈渡夸赞：“你好聪明。”
说完他想到什么，补充：“你猜你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我，真是让人受宠若惊。”
他俯身，不顾姜之微反对，凑到女孩耳边，嗓音带笑慵懒：“你说对吧姜小姐。”
姜之微侧头避开：“神经病。”
沈渡直起身，绕着她缓慢踱步，语气不紧不慢：“有人问我为什么没有杀了你。”
姜之微瞪着他。
沈渡笑了：“杀了你，那多无趣，这样有趣多了。”
“你觉得呢。”
姜之微吐出一个字：“滚。”
“我喜欢蝴蝶。”沈渡说，“不过比起做成标本，我更喜欢看她在干净透明的玻璃瓶里挣扎，碰壁，却飞不出来。”
姜之微觉得他在借物喻人。
漂亮的脸蛋骤然绽放笑容，姜之微说：“很不巧，我就喜欢破局。我喜欢砸碎瓶子，再拿玻璃碎片杀死主人。”
一根无形的弦在空气中绷直，再绷直，稍稍一碰就会断裂，两败俱伤。
上课铃声适时响起，短暂承接了巨大弹力带来的惯性冲击，姜之微转身，在离开办公室留下一句明令的语气：“把监控掐了。”
高手过招，勉强掰过一局。
监控，是一定要掐的，只是姜之微不轻不重地留下一句，就像是在听从她的命令，不知不觉间，这行为就变了味。
沈渡收回目光，靠回椅背，心想这丫头还真是个天才。
能用最短的时间判断自己所处的状态，而不是迷迷茫茫地接受一切现实。
他肯留在那个江宴家，肯定也是经过判断的。
不过，确实，她判断是正确的，沈渡冷漠地想。
那个江宴一时半会除不了，她还真挺安全。
没关系，他有的是时间，他不介意陪她玩这一场游戏。
尤其，是在这场游戏的始作俑者是他的情况下。
男人向后靠在椅背，心情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愉悦。
.
“你知道时光倒流吗？你做过时空穿梭的梦吗？你相信世界上有时光机吗？”
一场盛大的演讲轰轰烈烈地进行着，主持人慷慨激昂举着话筒，一部科幻从他嘴里应运而生。
台下观众受氛围感染，一时间热血沸腾，在中场休息的时候激烈地展开讨论。
叽叽喳喳的，陆今安听得耳朵疼，往旁边一看，林屿舟在座位上抱胸安然睡着了。
陆今安：“……”
可真能睡。
他的目光还没来得及收回，林屿舟就幽幽睁开眼睛，陆今安立刻移开目光，还是被林屿舟捕捉到：“哥哥这么好看吗？”
陆今安口不择言：“滚。”
然而红晕却悄然攀上他的耳根。
要不是听老大吩咐，跟好林屿舟，他才不会恰好在这跟人偶遇，还恰好坐在一起，再装出一幅惊讶的样子。
“呀，你也在这里呀。”
陆今安顿住，冷不丁想到自己昨天不小心打开某软件时首页跳出来的一句话。
——每一次不期而遇，都是精心策划的蓄谋已久。
他感到无语且荒谬。
这个时候这句话从他脑子里蹦出来，他算是无药可救了。
他侧头，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怪异：“林屿舟，你来这里干嘛？”
闻言，林屿舟不解地看向他：“我们的关系还没有好到要汇报行踪吧。”
他笑了一下，“不过告诉你也没关系，我准备来这里来一场惊心动魄的艳遇。”
陆今安扫了眼躁动的人群，乌泱泱的一片都是头顶，他连男女都区分不清，还艳遇。
而且大爷大妈居于多数。
他评价：“哦，那你口味挺独特。”
林屿舟饶有兴致地反问：“那陆小少爷来干嘛呢，我不信也是来艳遇。”
陆今安没法回答，他总不能说自己是跟踪他过来的吧。
他抬头扫了眼大屏幕上的演讲主题，伸出手虚指了下，挺像那么回事地说：“我对这个主题感兴趣。”
林屿舟那张长的不错的脸上，就差写上“我不信”三个大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