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反复发烧的姜之微无论如何也想不起这个人的样子,只有那鬼魅般的声音缠绕在耳侧,让她厌弃不已。
几个国际级的顶尖医生围在病床前,观察她的反应,无一例外,都皱了眉。
“她应该有意识。”
一个来自英国的眼镜医生说道。
“没有病因,太奇怪了。”
爱尔兰医生摇摇头,反复翻看化验报告和检查单。
各种药剂都输入了,她的烧总算退了一点,只是仍然没有醒过来。
“她表情很痛苦,我怀疑不是单纯的生理反应,她可能想起了什么事情,或者在做噩梦。”
卷毛的法国医生斩钉截铁,“她需要的是心理医生。”
倚在门边,耳朵快被这群医生吵死的江宴闻言摆摆手,赫连立马去请来了几个心理医生。
江宴想不通,这小姑娘怎么出去一趟,就跟要死了似的,未免太脆弱了。
换做以往,他必然没有这么多多耐心等在这,还请一堆顶尖医生,等一个女孩醒来,他安慰自己是想调查他,但或许只有他才知道,这个关心已经超出了怀疑的界限。
但他不承认。
他懒懒地靠在门边,双臂环胸,视线没从女孩身上移开,直到心理医生进了门,他才错身让开。
卷毛医生的猜测是对的,经过心理医生反复的催眠和暗示,女孩额头逐渐停止了冒汗,心率也趋于正常,屋子里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对那个卷毛医生感激极了。
要是这个女孩醒不来,他们可就完蛋了。
谁也不想惹那位不开心,而那位,显然对这个病怏怏的女孩极度重视。
退了烧,心跳恢复正常,醒来就只是时间问题了。
医生那拿了钱离开后,江宴坐到床边,仔细打量紧闭着眼睛的女孩。
没有血色的脸蛋白得近乎透明,卷曲的睫毛根根分明,闭上眼睛的她,平静而柔和,换做谁,也会心生无限的保护欲。
江宴看了一会,从床边站起来,走到落地窗前,打了个电话。
“喂,爸。”
他刚开口,那边浑厚的嗓音就大声从话筒传出:“江宴,你从哪弄的一个小姑娘,还大张旗鼓去参加宴会,我让你抓紧找女朋友,不是这样抓紧的!”
江董事长一通输出,还不够,正欲继续发作,被江宴打断:“我有个事想问你。”
江董事长喝了口水缓缓:“你说。”
“办个证明,让那个女孩上学。”
江董事长一口水差点喷出来,江太太拍着他的背安抚:“诶呀,别着急,先听儿子说完。”
江董事长指着手机,“你看看他,现在又张罗着给人家上学,这女孩来路不明,不清不白,不行。”
说完就气得挂断了电话。
江太太对此持不同观点,他那从来不碰女儿的儿子这么大了难得为一个女孩上心,不容易不容易。
她凑到老公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江董事长脸色几经变幻,最后气得大声道:“他敢!”
江太太神色如常:“他真的敢,你看他长这么大,哪一步路是按你安排走的,去军区,百般不同意,他还是去了,混的还不错。按他之前那从不近女色的样子,倒时候除夕直接给你领会一个男人过来也说不定。”
江如正听进去了,怒气渐渐消失,情绪稳定下来后也就想通了。
“有道理。”他说。
女人人到中年,但风韵犹存,慈眉善目,她握住男人的手,拍了拍,语重心长:“所以啊,这是好事,清白不清白什么的,时候到了,带回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尽管年岁渐长,但那双雄鹰般的眸子仍然锐利,是他打下这片商业帝国的雄心和底气,他沉思了一会,良久,重重地呼出一口气:“算了。”
一场即将爆发的冷战在夫人温柔条理清晰的劝说中消弭于无形,江太太松了一口气,温和道:“给儿子打个电话吧,他既然找你,就说明这事只有你能办。”
电话被接通,江宴说:“爸。”
“想做什么,直接联系小王吧。”
“谢谢爸。”
江太太冲着电话道:“儿子注意休息啊。”
“嗯。”
她转头冲丈夫会心一笑,说肯定没问题。
几天后,江如正把助理小王拉过来,小王说江总给那个女孩办了入学手续和身份证明。
江太太在一旁好奇地问:“有照片吗?”
小王低下头:“没有,我不敢拍。”
也是,江太太有些遗憾。
那场宴会流传出来的照片不多,应该是江宴的要求,监控拍出来又不太清晰,江太太太好奇了。
她换了一种问法:“那个小姑娘好看吗?”
这下连江如正都看向小王。
小王被盯得有些局促,脸颊泛红,点了点头。
觉得不够,还开口补充道:“好看,非常好看。”
“那儿子眼光还不错。”江太太满意地说着。
她又问小王:“性格怎么样?”
小王一愣,随后摇摇头:“不知道。”
好吧,这个问题确实有点为难人。
小王汇报完就离开了。
江太太意犹未尽,凭着模糊的照片幻想出准儿媳妇的样子,对丈夫说:“老公,我好想去看看啊。”
江如正说:“我也想看。”
女人扑哧一声笑了,“看吧,你就是嘴硬心软。”
她突然“呀”一下,把江如正吓了一大跳,忙问:“怎么了?”
女人一脸懊恼:“忘记问女孩的名字了。我找时间去测测八字合不合。”
江如正:“……”
姜之微在那一天就睁开眼睛了,刚睁眼就看到江宴坐在她的床边,给她递了一杯水。
她茫然地看着四周,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她好像在那场噩梦里,想起了很重要的事情。
但是关键信息都不存在,比如那个叫沈渡的男人,比如那个盒子。
面前的男人问她好点了没,她点点头,应了声,声音沙哑。
休息几天,江宴通知她,她要去上学。
姜之微眨着眼睛,迷惑不解。
男人没过多解释,刻薄道:“想留在这就要去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