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曲托着下巴感慨。
“说起来,我原本开学院,是为了赚钱了,结果一直往里面贴钱,也不知道这帮孩子什么时候能出师,等他们出来了,我就轻松了。”
梁绮怜悯地看着她。
“我看难,他们才几岁。”
林云曲又蔫巴了。
梁绮瞧着好笑,伸手弹她脑门:“苦恼啥呢,你那些铺子不是还在赚钱嘛!”
“再说了,虽然现在辛苦些,可等他们出来,再带一批学生,到时候你也算是桃李满天下了,你不是说要向你老师学习嘛?”
“也对。”
林云曲说着坐起来。
这时候,饭菜也上来了。
林云曲拿起筷子就吃,啃鸡腿的时候还抽空给梁绮也夹了一个。
梁绮不饿,食欲并不旺盛,接了鸡腿就不要其他的了。
“得了,你自己吃吧,我吃这个就行。”
林云曲便不给她夹菜了。
埋头苦吃了一会儿,林云曲猛地抬头。
梁绮倒茶的手一顿:“怎么了?”
林云曲一口吞下口中的食物。
“完蛋了!”
梁绮:“嗯?”
林云曲擦了嘴,感觉饭菜不香了。
苦着小脸:“我……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梁绮:“你昨晚夜宵忘了吃你的鸡爪子了?”
林云曲摇头。
梁绮想了想,这不是大事,那应该是一件更大的事。
“那是……孩子们给你的小玩意儿忘了带回来了?”
林云曲还是摇头:“不是不是!”
梁绮比了个“请”的手势:“那你说。”
林云曲便幽幽地看着梁绮:“我忘了找爷爷让我去找的人了。”
这事儿本来是打算把原主父母和那位老先生的灵位请回来之后,再去找的。
但是后面恰巧碰上了洪沙国的人,计划就这么出了岔子,一岔就是岔了这么久。
她就说怎么每次给老头子上香的时候,总感觉好像忘了点什么。
梁绮也想起来了这事儿。
“这个……应该没事吧?”
“这么多年了,那位叔叔应该忘了。”
“又或者,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事儿。”
梁绮嘀嘀咕咕给林云曲找借口。
林云曲咬了一下唇:“算了,哪天明月跑流月城的时候,我让她帮我探探。不过希望应该不大,如果叔叔是做官的,三年一调任,早不知道调哪里去了。”
梁绮:“反正不会是乐竹古城。”
“也对。”
官员不可以在自己的家乡做官。
梁绮又说:“回去你给个地址,还有名字,我让哥哥和叔叔他们也帮忙留意一下,反正他们到处跑。”
半做生意半游玩的,能去的地方很多。
林云曲挠挠脸,陷入回忆的状态:“地址就是流月城庄宵大道福安街六 ……六十几号来着?叔叔的名字倒是挺好听,叫尚弘文,一听就有才气!”
正要起身的尚弘文屁股定住了,伸手到了杯茶,慢慢喝起来。
他想起来当年老师的家仆找过来的时候,说老师收养的那个孩子走丢了,这些年他一直在找,就是没个线索。
如今竟……
真是缘分啊!
尚弘文悄悄往林云曲的方向看。
再想想刚刚两人的谈话,按照他这几天微服走访的信息推测,这两人应该就是梁家有名的那两个女儿。
而且,刚刚小个子的那个说什么孩子学院的,那就是得了不少人称赞的女山长林云曲?
尚弘文暗自点了一下头。
如果真是这样的,这孩子就是当初走丢的那个,如今这么出息,他就放心了。
就是老师的委托……
唉!
尚弘文心想,要不以后多给点便利,就当补偿这孩子了?
学堂办得好,自己也能沾光嘛!
尚弘文心思转了几圈,最后也没跟贸然跟林云曲相认,起身就回了知府府。
真相如何,还是得继续查一查。
这个林云曲,名声这么大,来路应当很好查证。
林云曲感叹完尚弘文的名字,便又继续吃起了东西,对于尚弘文的离开,一个眼神都没给。
完全不知自己已经和想要见的人已经见过了。
……
时间转眼而过,已经赚够了钱的梁明宏夫妇将家业交给了两个儿子,整个生活重心就放在了孙子辈身上。
尤其操心林云曲和梁绮小两口的将来。
作为母亲,梁柳氏深知割舍孩子的痛苦,从未想过将两个儿媳的孩子过继给林云曲和梁绮的事情。
可是要她看着林云曲和梁绮膝下总没个孩子,她又觉得忧心。
和丈夫行走多年,她看清了太多人性。
她不敢保证小两口在她过世之后,手中又握着如此财富,要怎么才能安稳活到寿终正寝的那天。
世上从来不缺豺狼。
在梁柳氏忧心的时候,林云曲也开始重新规划了自己将来要走的路。
将近十年的时间,孩子们一批批地长大,她能教的都教了。
如今,也该是退居幕后的时候了。
国门早在学院成立第五年的时候开放,国内外商贸繁盛。
作为拥有语言优势、以及作为较大的丝绸倾销城市,鹊鸣城很快成为五大商城之一。
林云曲和梁绮站在风口上,钱财名声双赢。
挣来的钱财大多花销出去,在各地建立了学堂,男孩女孩都能学。
虽然其中难免有些艰辛,但在各方势力的帮助下,也算是有惊无险地度过。
在林云曲三十二岁这年,赵小丹接手了学院的相关事宜。
成为第二任山长,而林云曲也终于放心的彻底放下学院,捡起年少时的梦想。
她要走遍大容的山川,吃遍大容的所有美食!
“当年传授外语不过一时兴起,没想到一做就是十多年,我都还没感觉怎么样呢,那些孩子转眼就长这么大了。”
交接仪式结束后,林云曲和梁绮手牵手回家。
出了学院门口时,忍不住感叹道。
梁绮没接话,林云曲也不在乎,就是想感叹一下罢了。
“我还记得小丹那时候小小的一个,因为可能不能念书的事,蹲在草丛里面偷偷哭,那时候她多小啊,就那么点,还胆小,害羞。但是刚刚,看她在台上发言,目光坚毅,说话铿锵有力……”
“还有灿灿,当年还给那个知府丢马粪呢,皮得要死,现在却板着脸,跟个老古董似的。”
林云曲絮絮叨叨地说个每个孩子经历和变化,如数家珍。
梁绮等她停下来不说了,这才慢慢接道:“要是不放心,到时候就来看看,反正学院就在这里,家也在这里。”
林云曲一笑:“再说吧。”
放手了,便是放手了,虽然孩子们很年轻,但是在这个时代,十八九岁的孩子早就当家了,也是时候放他们自己去闯自己的人生了。
“那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梁绮问。
“嗯……去海边吧?我长这么大,还没去过海边呢,我要海鲜自由!”
在梁绮面前,林云曲从来都是咋咋呼呼的,和十多年前一样,跟个小孩似的,想到什么便是什么。
梁绮也一样,默默地陪伴着、纵容着:“好,那便去海边。”
两人去了海边,吃了海鲜;接着去了西北,看了那无边的大草原,吃了大串大串的烤肉;从南到东,从东到北,后来在一处小镇偶遇了相别多年的容小梅,又一起去深山里探索大自然。
临别时,容小梅告诉她们,她们的机缘在北方。
于是妻妻俩便换了一条路线往北方走。
在林云曲三十六这年,妻妻俩从北方抱了个小小婴儿回到了鹊鸣城。
梁柳氏提着好几年的总算放了下来,整日粘着小婴儿不放手,惹得头发已经花白的梁明宏整日散发着酸味儿。
凭什么那么可爱的小娃娃不让他抱?
他不是娃娃的爷爷吗?!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日子时而温馨时而鸡飞狗跳,也就这样过着。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