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这个程度可不够。”梁柳氏说。
“我知道。”
梁绮说着，拿起旁边刚刚晾凉没多久的蒸馏水，往眼睛里面滴。
瞬间，泪流满面，刚刚画好的妆容糊了些许。
再拿帕子擦一擦，继续滴蒸馏水。
一通下来，一脸狼藉，双目通红。
真就像哭了一宿，一宿没睡的样子。
做完这些，又端来一碗水，将帕子往里面浸了一个角。
梁柳氏：“这是什么？”
梁绮头也不抬：“辣椒水，等会儿要是眼泪干了，这个刺激一下。”
梁柳氏：“……”
狠还是这妮子狠。
太狠了！
准备妥当，母女俩便按照计划的那样，在梁府门口上演妻子失踪，夫人伤心欲绝，老母痛心相劝的戏码。
门口不少蹲着吃瓜的人，见梁绮步伐虚浮地从里面出来，梁夫人跟在后面急急追着。
“阿绮啊，就先住这里不行吗？家里的人派出去了，要是有消息，你也能快点知道不是？”
梁绮拿着帕子，掩着面，眼泪哗啦哗啦地流，声音哽咽。
“娘，我、我得回去，说不定她早就在家了呢？我还是回家等她吧！”
梁柳氏听见梁绮的声音，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她女儿演技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却不知梁绮此时是真的要哭了。
她一不小心，帕子拿反了！
沾了辣椒水的那角，刚刚蹭了眼睛！
梁绮被辣得眼珠子冒血丝，眼泪不要钱地掉。
母女俩一来一往地，演完了一场，梁绮这才转身上马车。
伸手撩门帘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梁柳氏，正好将赤红的双眼暴露在吃瓜群众的视线里。
然后才慢慢上了马车。
“嘶……刚刚我没看错吧？眼睛都哭红了。红成那样，再哭下去，怕是要伤了眼睛。”
“妆都花了呢，看样子是一宿没睡，光顾着哭了。”
“可不，梁小姐平日里可精致着呢，什么时候这么失态过？”
都是附近见证过两人婚礼的百姓，见到梁绮这样，不得不感叹一下两人的感情。
之后就骂起了覃通判。
一连几天，林云曲愣是找不到任何踪迹。
最开始失踪的消息，渐渐就变成了林云曲遇害的消息。
又一场闹剧。
民间讨伐的声音太大，知府只能做做样子，把嫌疑最大的覃通判给拘了。
……
城里的闹剧，林云曲一无所知。
此时的她，正坐在小马扎上，欢快地吃着在上一个落脚点买来的烧饼。
旁边是一脸好奇缠着她，非要问明白为什么突然要出城的陈明月。
“说嘛说嘛云曲姐姐~”
陈明月撒着娇。
天知道自从林云曲开了学堂之后，圈子里要找她玩儿的小姐们都见不到她的面。
陈明月更是从前年赏花宴之后，就没再见过林云曲。
突然一见就让她帮忙，掩护她出城。
当时他们镖队都要出发了，紧急之下，也就只能带上被梁夫人送过来的林云曲。
哪知这一路，不管怎么问，林云曲就是不跟她说突然出城的原因。
陈明月是真的好奇极了。
林云曲敷衍地拍拍她的肩膀：“没什么事儿啦，就是跟梁绮吵架了，出来躲躲了。”
林云曲随便找了个几口。
既然玩的是失踪，肯定要失踪得彻底一点。
她想信，梁绮她们能够顺利帮她完成计划剩下的部分。
只要拖到考功司的人来。
那时候，只要陈柳儿就会和冯邦抓住机会，当面跟考功司的人告状。
就算最后结果不怎么样，但只要能把覃通判给整掉，这一通就值了。
“真的？没骗我？”
陈明月不太想信这两人的感情会有什么问题。
林云曲面不改色：“没骗你。”
“那好吧。”
陈明月见自己问不出什么来，干脆也就不问了。
开始好奇另一个话题来。
“姐姐。”
“嗯哼？”林云曲喉间发出一道气音。
“你和梁绮姐姐都成亲两年了，不养个孩子吗？”
她记得林云曲当时说要领养来着？
还是捡一个？
记不清了。
反正她就记得林云曲说过要养。
林云曲眼下口中的食物。
“缘分还没到，不着急。”
要养也得再过几年再考虑，现在学堂的事情够她烦的了。
陈明月挠挠头，不知道该聊什么了。
林云曲吃完了，主动问起陈明月的情况。
“这两年时间没见你，过得怎么样？”
陈明月有点腼腆地笑了笑。
“也还好，现在不是在押镖嘛。跟家里争了挺久，组了现在的镖师队伍，虽然赚得不多，但也够花销，想买什么就买，不用向以前那样等着月例过活，也不用怕自己哪里做得不好，月例就没了。”
“说起来，还是得感谢你，要不是当时你那么耐心地跟我说了那么多，这些年也一直这么努力，言行合一，让我知道原来姑娘家真的可以这样活着，我可能就跟其他人那样等着和一个没怎么说过话的男子成亲，一辈子就呆在后院那一方小小的天地里。”
林云曲嘿嘿笑，心里有股成就感。
“你过得好我就放心了。当时冲动，就说了那些话，但是后来想想，每个人的情况都不一样，我只是考虑到了我这样的，就怕你听了我的话，后面反而过得不好。”
“没有没有。”陈明月连连摇头。
“说起来，我真的特别感谢当时能听到你这么说。不从城里出来，我就觉得这天下，应当都跟城里那样，再不济，做点什么也有口饭吃。”
“结果一出来，才知道外面的世界那么大，原来人还可以活得那么辛苦。”
“以前总觉得，只要我的首饰比其他姑娘的更好看，更贵，就开心，可现在，我发现，给一个喜欢念书的孩子送本书，顺路带一个步履蹒跚的老人，随手给人推一下车，也可以高兴很久。”
林云曲听着她念叨这两年走镖遇到的大小事件，终于彻底放心了。
“你能开心就好。”
陈明月当然开心啦，看了看不远处的一个身影，悄悄凑近林云曲。
“我跟你说哦，再过不久我就要定亲啦！”
林云曲来了兴致：“芜湖！谁？”
然后顺着陈明月的视线看去，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