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太当众给林云曲难堪,就是往张婆子心窝里戳刀子。
张婆子没骂够就不能罢嘴,也不管周边大伙儿在说什么,叉着腰指着张老太把这段时间打听到的事儿一股脑说了。
“我说我家庄稼怎么就一棵没剩,谁家这么大胆胆敢毁坏庄稼,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还是你牵的头!自己可聪明不下场,忽悠村长家的傻小子去干,自己在后头暗戳戳跟村里人嚼舌根,说村长看我们不顺眼才干的这事儿,好让大家帮你瞒着。”
“就你那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儿子,这阵子也没干好事儿!跑到隔壁镇子去哄骗人家姑娘要银两,人家不受骗,就用人家名声要挟,你真以为你儿子能耐一个月能赚几两银子?”
“连骗带抢不说,前两天想偷人家小姑娘去卖,拿钱的时候被小姑娘她爹抓个正着,这会儿在牢里面估计半死不活呢!”
“也就你这老缺德的臭皮子还以为自己儿子做什么大事去了!干着拐卖小孩儿的勾当,缺德事干多了,也不怕自己祖坟哪天被人给扒了!”
张婆子如倒豆子一般把张老太家的事情一股脑都给说了出来,众人听着,都不知道该就着哪一句话来说自己的看法了。
听到最后,发现拐卖这事儿,立刻就按捺不住了,也不管这事的真实性,当下就议论纷纷起来。
忽然人群里飞出一只鞋子来,鞋底“啪”一声打在张老太脸上,留下一个灰色的印子。
林云曲眼睛都瞪大了。
这是哪位勇士的神来之笔?!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人群里就冲出一个棕衣妇人,拽着张老太的头发,一把把人按在地上就打。
“我打死你个老太婆,就是你这种良心喂了狗的人养出的渣滓害得我没了儿子!我打死你!还我儿子!都怪你,还我儿子!还我儿子……”
棕衣妇人头发乱糟糟的,佝偻着身子,从后背看去干瘦干瘦的,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力气按着张老太打。
众人本来看见棕衣妇人打人还想阻拦一下,眼下见棕衣妇人哭声凄厉,嘴里一直重复着“还我儿子”这一句话,勉强猜出些许缘由,犹豫着停下了上前的脚步。
看着棕衣妇人的眼神带上了同情,目光落在张老太身上的时候,又是满脸嫌弃。
害人子孙的老虔婆,有什么好同情的?
打死活该!
林云曲和张婆子都没料到会有这一出,面面相觑着,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还是刚刚给林云曲助阵的大娘出声:“林姑娘,你今儿不出摊啦?”
林云曲这才反应过来:“出的出的。”
大娘好脾气地笑着:“那就赶紧回去做菜,我中午还去你那里吃饭。”
“哎好!孃孃尽管来!”
张老太挨打,事情又解释清楚,林云曲解了气,也就懒得纠缠,拉着张婆子跑了。
大娘看着林云曲和张婆子离开,这才又返回人群去。
张老太说闲话的功夫了得,可人毕竟老了,被棕衣妇人按着打,儿媳在一边光看着不搭手,也就只有被打的份儿。
没一会儿哀嚎声就低下来。
围观群众这才赶忙上前把棕衣妇人给拉住,生怕她真的把人打死了,孩子没找到,自己先坐了牢。
这么一通闹,衙门的人不得不过来维持秩序。
众人一见石小武等人过来,一窝蜂就散了个干净,连带着还把棕衣妇人给一起拉走,现场很快就只剩下鼻青脸肿的张老太和站在一旁装木头的小牛氏。
石小武见惯了这种聚众看热闹的场面,见人跑了也不追,逮着小牛氏询问情况。
小牛氏这会儿正愣神着呢,哪里能回应石小武的问话。
张老太见衙门的人来了,立刻哎哟哎哟叫唤起来。
“官爷,官爷,你可得给我做主啊,有恶妇要打死我啊,你瞧瞧我都被打成这样了,哎哟!我起不来了,就是那个……”
张老太想指棕衣妇人,努力睁着被打青的三白眼去看,却发现人早就跑没影了。
她又不知道棕衣妇人的名字,便直接把自己遭的这份罪给算到林云曲头上。
“就是那个林云曲指使人把我打成这样的,你们快点去把她给抓了!”
张老太在家颐指气使惯了,对着石小武就是一顿使唤,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使唤自己儿子呢!
石小武什么人没见过,见到张老太这样的,又见周边散了之后,还偷偷聚过来探头探脑对着张老太呸口水的众人,心里大概就能能猜出这次纠纷,没理的是张老太。
石小武的心情当下就不好了,沉着脸,肃着一张能吓哭小孩的脸质问张老太。
“你说林云曲指使人打你,你有证据吗?有人证吗?谁可以为你作证,你找出来,告到衙门去,大人自会还你公道,但是,你得想清楚了,要是诬告,到时候你就得坐牢!”
张老太一抖,“坐牢”两个字成功让她想起刚刚张婆子说的,她家儿子前两天进去的事,当下就慌了神。
“不不不,我没事,误会误会,官爷先去忙吧,我没什么冤情。”
说着爬起来就拽着小牛氏往家跑。
石小武:“……”
晦气!
石小武也不是什么事都没有,见张老太跑了,也就没多逗留,带着跟来的小吏快步离开。
没人注意的地方,有个小子悄悄缩着脑袋跑了。
……
在街上少说耽搁了将近一刻钟,林云曲回到院子直接就忙开了。
张婆子也跟着搭把手。
“奶奶,你刚刚说张力拐卖小孩,是真的?”
林云曲一边忙着一边不忘记八卦。
张婆子“呔”一声。
“我还能胡说不成?要不我这阵子都不在,打听情况去呢!我说出口的话,就没一个字是假的!”
一提到张大家,张婆子就没好气。
张老太就是张大的婆娘,之前来应聘的推了容小梅的男人,就是张大和张老太的儿子张力,一家子没一个安分的。
林云曲知晓张婆子的心病,闻言就笑。
“奶奶何必跟这种人生气,到头来伤的还不是自己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