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绮想想梁家的财力,没接林云曲冷处理的话,道:“我写信回家问问家里人看看怎么处理吧。”
梁家人应该可以帮忙。
“也行。”林云曲把院门关上,“不说这个了,糟心,奶奶去婶婶家了,可能得晚上才回来,你要吃点什么吗?”刚刚准备去吃饭来着,结果被混混这么一打断,只能空着肚子回来,都要饿瘪了。
“我都可以。”
梁绮说着,想起来林云曲进门明明喊了奶奶,说明她之前并不知道奶奶不在家,怎么突然就知道奶奶去了哪里?
“你怎么知道奶奶去了婶婶家?进门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呢。”梁绮疑惑。
林云曲指向墙上的挂钩:“她不在家就把小木牌挂上,第一个勾勾就是上山,第二个下地,第三个在村里唠嗑,第四个就是去婶婶家……反正这里的每一个勾勾都有用处的啦。”
老人家不识字,没法写便签,家里也没人守着传话,一出门就不知道去哪里,就怕一个万一,出了事都不知道该去哪里找,林云曲只好想出这样的法子来传讯。
一开始张婆子也记不住,后面用得久了,也就记住了,确实是方便了不少。
梁绮看着那排钩子,第一个钩子下面画着一个三角形,估摸着就是山的形状,第二个就是田字,很好认,第三个是两个圈圈,一大一小,跟漫画对话框一样,第四个,是个圈圈加羊角辫,指的是婶婶……
生动形象。
“婶婶知道她的画像是那样的吗?”梁绮忍着笑问。
“知道啊,当初我想画桃子来着,是婶婶自己这么画的,说自己还是个可爱的小女孩啥的,被奶奶笑话了好久。”
梁绮看那画风,再想想李桃那干练的模样,总感觉有点反差萌:“确实挺可爱的。”
林云曲:“那倒是。”
简单吃过午饭,林云曲就又忙起来了。
临近播种的时间,她工作忙,没时间选种,奶奶又忙着搬运肥料到地里,这事便一直耽搁下来。
将要用到的种子拿出来倒到筛子里,过一遍筛,然后把干瘪、烂的、胚芽有缺的一一捡出来,只留下颗粒饱满的作为种子使用。
梁绮跟着她一起捡,一边感叹:“好麻烦的样子哦。”
林云曲笑:“都一样啦,这个也就考验点耐心,又不需要用脑。”
……
黄秋茗哭够了,外头砸门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下来,但她连开门一探究竟的勇气都没有。
黄秋茗支着发软的身子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从地板下面取出一个沉甸甸的小盒子。
轻轻摩擦着上面粗糙的纹路。
这个小盒子是她母亲的遗物,临死前交到她手上的,是她母亲生前偷偷攒下的一些银钱,加上自己这些年攒的,有二十多两的银子。
其中,二十两已经换成银票,剩下的就是碎银和铜板,零零散散有半个盒子。
黄秋茗从盒底把那张二十两的银票取出来,塞到自己腰封的暗袋里。
做完这些,黄秋茗又有些发愣,环视着这个自己住了十几年的房间。
这里面的每一件东西都是她娘亲手办置的,说不要就不要,她实在舍不得。
可是,再舍不得,在想起母亲交代临终遗言时,那殷切的期盼,那怜惜心痛的眼神,还有那放不下心的叮嘱,黄秋茗最终还是下定决心离开。
娘说得对,这样的烂人,谁在他身边谁倒霉。
反正娘说了,自己要带着她的那份一起好好活着,没有能力离开的时候,就忍气吞声,保护好自己,等有了能力,也别心软,立刻跑!
原本想着好歹是自己父亲,好歹有个家不被人欺负,自己做女儿的,孝敬着他一点儿应该的。
如今想来,好歹个屁!
在外面孝敬别人说不得还能保证不被另外势力的人欺负,在外面做工,做得不顺了还能跑,可这个家呢?
不给钱会挨打,给了钱还会被嫌少,然后挨打,平常没事还要再挨一顿咒骂,这些年在外面受的委屈,还不如家里受的千万分之一!
如今,身为父亲的他,竟然直接伸手触摸女儿的身子,还拿斧头劈门,天底下没有这样子当父亲的。
黄秋茗抹着泪,心想,小时候,是娘挣钱养着她的,娘走后,也是自己挣钱养自己,那个说是她父亲的人,别说给她钱花,还要从她手里抢钱去买酒喝,如今自己跑了,也算不上不孝。
这样的家,谁爱待谁待!
咬着牙把自己仅有的几身衣物快速打包好。
做好这些,黄秋茗看向黄三的房间,咬咬牙,进去,找出户籍凭证,妥善地和那二十两银票放好。
最后,黄秋茗环视一圈家里的的陈设,背上小包裹从后门就出去。
天色已经有些晚了,后门没什么人,黄秋茗出门的时候也没人看见。
黄秋茗专挑小路绕着走到镇外,随知自己无处可去,心里纵使彷徨,可却也觉得轻松。
只是,看着通往四面八方的道路,黄秋茗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思索良久,最终,还是朝着桑树村的方向去了。
黄秋茗一边走,还一边嘲笑自己。
以前自己看林云曲不爽,结果到头来,走投无路了,能想起来的,竟然也只有她一人。
也不知道云曲会不会收留自己,要是不收留,也不知道大晚上的,自己要去哪里熬过去。
不过应该会的吧,刘丫丫跟她八竿子打不着,就因为陈柳儿说想帮,她就帮了,自己跟她好歹相识一场,想必她不会那么绝情。
黄秋茗知道桑树村在哪里,却不知道林云曲家到底是哪一座,站在桑树村村口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去问一下村里人。
问肯定是能问出来的,可这样一来,就会有人知道她来了这里,要是消息传到父亲那里,会给林云曲添麻烦的吧?
黄秋茗有些踌躇。
张婆子从镇上回来,见着天色还早就拐去田里看一看储水情况,又补了一下田埂边的洞口,回来就见村口站着一个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