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曲暂时也没想到别的法子，只好认同了梁绮暂避风头的想法：“行吧，那你要去哪里，回家？”
梁绮将椅子推到桌子边：“不回，又没人，无聊得紧，我去你家吧，现在应该差不多到了播种的时间了吧，我跟你下地去，想必很好玩。”
林云曲像看疯子一样看着她，可也没说出不让她去的话。
一朵小花门外的混混一直没走，黄秋茗从后门绕到前门，看着他们或站着或坐着，就那样守着，嘴里嬉笑着商量晚上去哪里喝酒。
不像平常那样，调戏不到人就自己走了。
黄秋茗心想，或许林云曲猜得对。
这些混子向来无利不起早，最是会看人脸色。
梁绮有一朵小花，能在这镇上开铺子，百姓和富贵人家的生意都做，就算没权势也是有钱的，而林云曲有王家做靠山，一般也没人敢惹，别说要什么没什么的一群混混了。
黄秋茗心里感叹着林云曲脑子转得快，慢慢往家里走去。
到了家门口，黄秋茗却有些迟疑。
今天这么早回来，恐怕……
黄秋茗还没下定决心，院子里就传来酒坛摔在地上的声音。
黄秋茗推门而进，不出所料，自己那酒鬼父亲早已喝得烂醉。
黄三醉醺醺的，正可惜自己的酒喝没了，就见女儿推门而进，顿时高兴起来。
摇摇晃晃着身子朝黄秋茗走去：“你、你回、回来了，酒，给老子买酒去！”
黄秋茗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没钱，这个月都没钱了，店家关了门，我没工可以做了。”
“哼！”黄三瞪着迷蒙的醉眼嗤笑，“没、没钱？你、你……我管、你……钱……”
黄三才不信黄秋茗没钱，张嘴就想咒骂，可是因为喝得烂醉，说了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心想着黄秋茗说没钱不过就是想私藏着不给他花罢了的黄三，见自己连话都没讲清楚，怕黄秋茗真不给她钱花，踉跄着上前伸手拽着黄秋茗的衣服就要搜身。
摸向腰间时没摸到荷包，转手就向上摸去。
黄秋茗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父亲来这一手，直接吓傻在原地，连躲避都忘了。
等黄三伸手摸向她衣襟，想要去摸胸前衣襟里的暗袋的时候，黄秋茗才反应过来，猛地将黄三推翻在地。
黄秋茗抓着自己的衣襟又惊又气，浑身发抖，不可置信地看向黄三。
“你、你怎么能这样！你还是人吗？！”
黄秋茗连连后退着远离黄三，眼前一片迷糊，心痛到呼吸都呼吸不上来。
自己可是她女儿啊，亲生的女儿！
他怎么能这样？他怎么敢的？
黄三被推翻在地，双手蹭在粗粝的地板上，手掌搓了一块皮，火辣辣地疼，要不到钱的怒气和手上的疼痛顿时让他怒火中烧。
挣扎着从地上起来，朝黄秋茗冲上去就要像往常那样暴打一顿，好叫她最好不要忤逆自己。
黄秋茗已经被他吓怕了，转身就往屋里跑，反手把门关上，用自己的身体死死抵着门板，不让黄三进来。
黄三见她还敢躲，气得从院子里拿过劈柴用的斧头朝着门板就砍去。
“……还、躲，我叫、叫你、躲……贱……西……”黄三手脚发软，没多大力气，只在门板上留下一道浅浅的斧印。
就是这么浅浅的一下，也足够叫黄秋茗出了一身冷汗。
家里的家务的从小就是她一个人做的，斧头劈在各种木材上的声音，她比任何人都熟悉。
黄秋茗不敢用身子去顶门板了，哆嗦着手把门闩落好，又推来摆在墙角的木墩子顶上，最后把桌椅一起垒在上面，才软着手脚坐在地上失声痛哭。
……
林云曲带着梁绮回村，路过村口的时候，难免被村里人抓着问东问西。
那些看似关心的话语，其实不过是想要确认流言是不是真的，或者，只是拐弯抹角地想要林云曲承认流言是真的。
梁绮不熟悉村里说话的套路，好几次被人问了就下意识点头，每次都被林云曲不动声色把话截过去。
一连被抢话好几次的梁绮回过味儿来，干脆闭上嘴不再做任何回应。
林云曲也不想跟这些人老成精的闲人纠缠太久，客客气气地说自己要忙，改天聊，说完就拉着梁绮离开。
没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的人们不怎么甘心地看着两人离去。
“还真是滑手啊，讲话滴水不漏的。”
“可不，要不然能出息？”
“这也叫出息，要我家姐儿跟她们一样，不出息也挺好，好歹干净是不？”
言下之意就是林云曲不干净了，再出息也没什么用。
围在一起说闲话的人心照不宣地笑起来。
梁绮跟在林云曲身后，见林云曲不太高兴，也有些无措。
“云曲……”
“什么事？”
“……没。”梁绮拽着自己的小包裹，最终也没说出什么话来。
林云曲奇怪地看她一眼：“咋？为我刚刚抢你话头不开心？”
“哪有，还好你抢了，要不然就踩坑里了。”
“听出来了？”林云曲笑。
梁绮老实道：“后面才听出来。我以为他们只是单纯关心一下。”
谁能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呢？
同一个村的，从小看着林云曲长大的人应该最清楚林云曲的为人才是，他们却……
梁绮细细想着他们的言外之意，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看来不管到哪里，人心一样不可直视。
那些村人，嘴里问的是没事吧，想要的回答不是没事，而是想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嘴里说的是你这身衣服可真好看，也不知道多少钱，看似夸赞，其实只是想着确认这衣服有多贵，好揣度是不是真的和流言里说得那样，是某个有钱男人给买的……
林云曲苦笑着，有些无奈：“就是这样的，跟他们别说真话。我以前傻啊，问什么说什么，掏心掏肺的，结果就被说了好一阵子，差点就想不开了。”
梁绮眼里闪过一丝心疼。
“方便说说吗？”
她想多了解她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