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没有哪个东家喜欢自己手底下做事的人有太多心思的吧。
黄秋茗想着想着，就有些走神。
梁绮坐在楼上，因为没什么客人，盯着楼下的时间就难免长了些，眼见着黄秋茗好几次走神，连客人前来排队结账都还在发愣，只好下楼去。
走到柜台前，黄秋茗还在愣神。
梁绮敲敲台面：“想什么呢？身子不舒服？”
黄秋茗猛然回神，见到是梁绮，心中一紧，赶忙摇头：“没、没有，东家有什么吩咐？”
“上工时间认真些，不舒服就说，请假回去休息，别累坏了。”
黄秋茗低头连连道歉：“对不起，不会了。”
“没事就好。”梁绮看她一眼，想着也没什么事，于是顺手拿过摆在台面的登记册。
黄秋茗的心脏随着她的动作又一次高高悬起，大气不敢出，生怕梁绮看出什么来，当场发难。
所幸梁绮只是随便翻翻，没特意在专门登记林云曲的那几页上停留。
“认真些，别出错了。”梁绮说完，背过手，慢悠悠上楼去。
黄秋茗低声应好，感觉自己整个手心都是汗水。
果然，人，还是不能做坏事。
梁绮坐回走廊上的位置，眼神虚无地看着某个方向，并没有聚焦，脑袋却在飞快地转动着。
黄秋茗这段时间的不对劲，她不是没有发觉，只是不太想干涉，没想到今日竟然会直接影响到工作。
梁绮想起刚刚自己快速浏览到的账册，有一页她总觉得顺序好像有点不对。
店里的账册是她定制的，为了方便，买回来之后，自己写上的星际通用序号，一页可以登记十条。
她隐约记得那日她叫黄秋茗登记林云曲给的明细单时，有看到最新序号是五，页码是十六，而林云曲的明细单有二十二条。
也就是说，登记林云曲的明细单之后，第十六页开始，到第十八页序号八，备注应该都是林云曲的，可刚刚她翻到的，有林云曲名字的序号只到第十八页的序号三，少了五条。
梁绮垂着眼，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桌面。
黄秋茗最好没在账册上做手脚，否则，一朵小花是没法再用她了，梁绮想。
梁绮上楼之后，黄秋茗就莫名心慌慌，总感觉心上压着一块大石头，一直到晚上躺在床上，都还有些心神不宁。
睡不着的黄秋茗站在窗前吹风。
十一月底，外面已经没了夏天那样明亮得仿佛可以看见山峦叠嶂的月光，漆黑之中，只有寒风透骨的凉意。
不知站了多久，直到脸上都没了知觉，黄秋茗才关上窗，转身从床垫底下找出那张原本被她打算要扔掉或者烧掉的明细单。
黄秋茗一下一下抚平上面因为随意塞进袖子里而造成的褶皱，想起那日回家路上的，她确实是把明细单拿出来过，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丢掉，也没有烧掉，最后压在了床垫底下。
“明天，添上吧。”黄秋茗喃喃道。
将明细单放入第二天要穿的工衣口袋中，黄秋茗才躺下，难得地睡了一宿好觉。
哪怕上工时间已经改了，但是黄秋茗还是起了个早，将昨夜的剩饭热了吃，收拾东西出门，将黄父咒骂的声音隔绝在门板之后。
梁绮只要是住在店里，每天都会很早开门，黄秋茗到的时候，梁绮正啃着包子。
“来啦！”梁绮主动打招呼。
黄秋茗笑着点点头：“嗯，早上好。”
“早，怎么来这么快，不是已经说改时间了吗？提早来不加工钱的哦。”梁绮挑眉，半开玩笑半认真道。
“月底了，我来早一点查一下账本，看看有什么纰漏好补上，不然到时交给你，账目对不上麻烦。”黄秋茗翻开登记册，认真地说。
梁绮想起昨天翻账本看到的，点点头，没说话。
她不管账本在填写过程中怎么样，只要最后交到她手里的账目和原始凭证对上，入库出库数量对上，账面数目和资金对上，损耗在正常范围内，其他的，只要不影响生意，她也懒得管。
黄秋茗拿出账本的时候，还有些心虚，抬头去看梁绮，发现梁绮并没有在看她，才放心地把明细单跟当月的所有凭证放在一起，把之前没抄上的那五条也给抄上。
最终确认无误之后，黄秋茗只觉得肩上一轻，心中沉闷的感觉也没有了，如释重负，不过如此。
天色越来越亮，冯双双和陈柳儿先后也进了门，只有林云曲迟迟不见人影。
梁绮几次从窗口探头出去看，都没在街道上看到林云曲的身影，眉头不自觉皱起。
“云曲今日怎么这么迟？”梁绮嘀咕着。
往日就数冯双双踩点进门，今日冯双双都卖出去好几份胭脂了，林云曲还没到店里，也没见有人过来传个话，梁绮有些担心。
冯双双帮着接待了林云曲那边的两个客人，趁着将客人送下楼的时候，跑去问梁绮：“阿绮姐，云曲怎么没来？”
梁绮摇头起身：“不清楚，客人不多，你看着点，我出去看看。”
看看是不是路上出了事，还是家里怎么样了。
“好，你去，我看着这里。”冯双双知道梁绮和林云曲感情好，立刻就应下了。
梁绮是真的怕林云曲出事，只要一想到林云曲可能在路上遭遇什么不测，她就觉得心慌，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
交代好冯双双，梁绮转身就跑下楼，黄秋茗都还没来得及问一声，人已经跑出去几丈远。
……
调整上工时间的第一天，林云曲时间没把控好，想着再睡一会儿，结果这一闭眼一睁眼，就已经过了小半个时辰。
眼见着就要迟到，林云曲匆匆洗漱过后便直接跑着出门，往常带着防身的东西都没来得及别身上。
一路小跑着往镇上走，因着赶时间，没怎么注意周边的情况，跑得累了就停下来走几步，谁知道第二次停下来快走的时候，才走没多长的路，就猝不及防被从沟里窜出来的人给扑到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