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营浩浩荡荡的往京中赶去,在中途的行宫暂时休息。
这几日或许是被太子窥探帝踪伤到了心,康熙日日都要将她带在身侧,时常出神的望着她发呆。
玉檀亲自给康熙烹茶,放在桌边,这几日累得她好生难受,真想回去自己床上躺着当瘫子。
见康熙又在批折子,她就站在一旁发起呆来。
一匹快马直接骑进了院子里,玉檀知道,该来的总会来的。
康熙面色平静的看着快报,额角的青筋和微抖的唇都说明了他此刻的心情。
最终还是没法无动于衷,她太懂失去亲人的感受了,动容的给康熙顺着背。
感受着后背的温度,康熙强忍的悲痛还是露了出来,眼泪无声落下。
正打算哄着康熙先歇下,就听见太子在外头跟疯了似的非要让李德全出去见他。
许是起猛了,康熙都有些站不稳,她与李德全扶着皇上走出去。
康熙看了一圈,最后吩咐李德全:“命所有随行官员过来。”
太子见皇阿玛面色平静,心中却更为惶恐不安,伏在地上仿佛没有一点生气。
这种场合她不便出现,便回了侧殿。
瞧着地上那一片跪着的人,目光定在了太子身上,开始从胤礽还未睁开眼睛时回忆,亲手抱着他喂饭,抱在怀里哄睡,托着学步,教他喊阿玛,带他认字,亲封皇太子,怕他受欺负,内务府总管安排了他的奶公做总管,命索额图可以随意出入宫中见太子,安排皇后养子做他的跟班,用自己的长子做他的磨刀石。
他曾答应过赫舍里皇后,会好好保护他们的孩子,他一直在坚持着自己的承诺,可自己疼爱了三十年多年的儿子,眼里竟只盯着他屁股底下的位置,让他失望至极。
康熙眼中含泪,字字珠玑地说道:“太子不法祖德,不遵朕训,恣行乖戾,无所不至。”
“二十九年,朕亲征噶尔丹归途中重病,思念皇太子胤礽,特召至行宫,胤礽侍疾毫无忧色,朕早已看出皇太子无忠君爱父之念,实属不孝。”
“对十八皇子之死,身为亲兄,无忧痛之色,毫无兄弟友爱之情,实令朕痛心疾首。”
“太子恣取国帑,干预政事,恶端不胜枚举,朕尚翼其悔过自新,隐忍优容至于今日,可惜太子仍心怀不轨,对朕窥视,如此之人,如托付祖宗宏业,必败坏我国家,戕贼我万民!”
“朕绝不能,以此不孝不仁之人为君回京昭告天地宗庙,将太子废除……”
康熙一时气急,各种刺激之下竟昏厥了过去,众大臣、阿哥们乱成一团,太子眼眶满是血丝,神色惊惧不已。
“皇上!”“皇阿玛!”
“快去叫太医,快啊!”
听见正殿传来的混乱脚步声和叫喊,她连忙跑到康熙面前,发现只是过于悲痛,稍微松了口气便开始掐人中。
或许是他本身就开始正常衰老,掐人中都无法醒来,与李德全将皇上送回寝殿,她跪坐在床边望着这张面无血色,苍老的脸庞出神。
康熙有无数次机会能将太子掰正,也有无数次机会提前废了他的太子之位,可康熙数次不作为,这是他身为一位父亲的私心。
他期待着自己看重的爱子能够展翅高飞,不愿意拔苗助长,给对方安排了许多考验等待着爱子的进步,可康熙未曾想到,太子身边尽是小人,乱他的心性,挑拨他们之间的父子之情。
在这件事上,他固执的像个昏君,却是个十分合格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