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书君和顾漠寒准备着年夜饭,用的食材大部分是她从国内带过来的。
顾小寒跟着约翰哥哥,在二楼的儿童房里玩玩具。
沈云轻和露丝回来,二人累瘫在沙发上,外面寒风瑟瑟,她鼻子都冻红了。
特伦斯给她俩倒茶喝。
这是陈书君带来的,他第一次喝,体验感非常Nice。
露丝抿一口,表情耐人寻味:“怪怪的,有种叶子的清香。”
沈云轻跟她科普:“这是碧螺春,它的口感香醇甘厚,清甜香郁,入口鲜雅,它只是我们国家众多名茶中的之一。”
露丝听得入迷,一副没见过大世面的样子。
沈云轻继续:“它不光可以用开水冲泡,还能煮,煮茶文化要追溯到一千多年之前……”
旁边的特伦斯相当认真的盯着她看,她闸述起这些文化,整个人熠熠生辉,散发着朦胧的光芒,很漂亮,绝世而独立的美。
顾漠寒帮着上菜,时不时的偷瞄他们的状态。
今晚的年夜饭注定不同寻常,陈书君可是下足了功夫。
孔雀开屏鱼,红烧肉,狮子头,辣子鸡丁,萝卜丸子,白菜粉丝圈,凉拌木耳黄瓜,虾仁滑蛋,蛋黄焗蟹,蒸南瓜,清炒包菜,火腿豆腐汤。
凑齐了过年的十二道菜,要是食材允许,她说不定能给闺女一家搞出一桌国宴来。
最后的凉菜上桌,陈书君招呼他们:“吃饭了。”
顾漠寒先泡点奶粉,把顾方安喂饱。
沈云轻上楼去叫顾小寒和约翰。
陈书君给他们两个外国人,准备了刀叉。
“谢谢。”特伦斯没接,反而拿起筷子夹黄瓜片,给陈书君展示。
陈书君竖起大拇指:“powerful.”
她年轻的时候,跟着国外留学回来的二哥学过英语,简单的交流是完全没问题的。
要是没点真本事在身上,她也不敢独闯加拿大来找闺女。
沈云轻还是第一次听到她讲英语,说不惊讶怎可能。
怪不得陈书君会被下放到乡下,那个年代会英语,有学识的医生,被扣上的帽子,肯定也不简单。
只能说时代毁了某一部分人。
…
没有春晚可以看,吃完年夜饭,一帮人坐在客厅里聊天,嗑瓜子,守岁。
沈云轻教着露丝嗑瓜子。
特伦斯跟顾漠寒讨论着麻将玩法。
陈书君从楼上房间下来,手里拿着一沓红包,挨个发给他们,钱是她在机场兑换的。
没多久,红包里就包了二十加币。
露丝接过红包,满脸惊喜。
沈云轻没想到自己也有。
最大的两个在顾小寒和顾方安那里,一人一对金手镯,上面刻着一些佛文藏语,都是保佑平安健康成长的祝福。
陈书君把手镯盒子,交给顾漠寒,转叙道:“正华给两个孩子的。”
这同样也是变相的跟他表示重修旧好的意思。
顾漠寒收下盒子,语气不咸不淡道:“帮我替两个孩子跟他说声谢谢。”
如果不是因为穆正华的反刺,他也不至于丢盔弃甲,背井离乡被逼至国外求生。
差一点就家破人亡 妻离子散了,岂是他一句握手言和能做到的。
陈书君看着他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选择说出口,怕破坏掉如此融洽的氛围。
沈云轻手放在男人手背上,表示支持他的决定。
到了深夜,特伦斯他们离开。
顾漠寒抱着孩子上楼洗澡。
沈云轻知道陈书君有话要跟自己讲,所以留了下来,跟她坐在客厅里。
陈书君握着她手,温声明说:“你穆叔想让你们回去,之前的事是他做的过分了,咱们现在都是一家人,有什么矛盾咱们一一去攻克解决。”
她常日待在内宅,把事情想的太天真了。
沈云轻抽出手,嘴角扬起,却看不出笑意:“妈,漠寒是绝不可能跟穆正华再有任何瓜葛,我们也绝不原谅他之前对我们一家带来的那些伤害。”
陈书君心底盼望着家庭圆满,她不想舍弃掉那一方,多愁善感的想继续劝劝闺女:“明珠,他老了也没几年活头了,妈好不容易跟你相认,就想过点天伦之乐的日子。”
在大是大非面前,情感是最不值一提的东西。
沈云轻丝毫没动容,依旧坚持自己的立场:“妈,你来看我和两个孩子,我非常欢迎,如果你执意要我们跟穆正华和好,那就大可不必再多说什么。”
“方安是我在深山老林里生的,如果不是漠寒机智找了两个孩子当替身,你觉得凭穆正华的为人,他不会对我们赶尽杀绝吗?”
“之前博家送到岛上的女人,其中一个就是他安插在我们身边的杀手,要是顾漠寒不派人暗中保护我,说不定我现在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他们一家四口能有今天,是用之前那个沈云轻的身体换来的平安,这其中的艰辛,哪是她三言两语的天伦之乐能化解的。
沈云轻看着眼前的陈书君,突然理解了为什么原来的沈云轻,借尸还魂到别人身上,都不愿意来认这个亲生母亲的原因了。
人性都是自私的,明明她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的女儿就在秀云村沈家,可她还是过去了这么多年才来姗姗来迟相认。
她在怕什么呢?
怕穆正华知道她有个未婚生子的女儿,会影响她在穆家的地位身份,还是担心自己当年的遭遇会被外人耻笑。
陈书君对她的好,其实不是因为愧疚和弥补,而是在掩盖自己的心虚。
比起沈家两老,她更加虚伪。
起码沈父沈母对沈云轻是实实在在的好,虽然他们更考虑儿子多一些,可这些旧俗不就是这个年代的现象吗。
一年到头沈家人省吃俭用,都能为原主省出一套新衣服的布料,比村里多数重男轻女的家庭幸福多了。
陈书君低着头抽泣,哭得那叫一个伤心欲绝。
沈云轻理清一切后,看到她的伤心难过,一点反应没有。
情感确实是蒙蔽一个人心智最好的方式,等你反应过来的时候,才知道自己已经身陷旋涡之中。
“妈,以前你给沈家寄过钱吗?”
陈书君哭声顿住,垂着眼睛不敢正面她:“这些都是你大舅舅帮着做的,负责送钱的是你舅妈的弟弟,我也是在前段时间才知晓,他私吞了那些钱,没寄去给沈家。”
理由倒是够冠冕堂皇,沈云轻自嘲的笑笑,还在奢望什么:“那你为什么不亲自寄?”
陈书君颤着嘴唇,吞吞吐吐地说:“你穆叔叔之前在外地,我们也是最近几年才调回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