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到达苍尤市,是第二天的中午。
顾漠寒在这边有好几个厂子,在来的前一天,他就打电话给这边的负责人,让对方派司机过来接他们。
火车到了站台,阿城扛着两个大包走在他们后面。
顾漠寒原本是不想用丈母娘绣的背兜的,耐不住儿子睡着了,抱着他不好走,只能用包被,把他绑了背起。
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沈云轻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上了小轿车,靠在男人臂弯里,脸色苍白一点精神都没有。
矿厂派来的司机小李,礼貌的向他们问完好,才启车往秀云村方向开。
阿城平时习惯了打打杀杀,第一次这么悠闲自在的陪在老大身边,他多少有些不适应。
一路上,顾小寒睡醒之后,兴致勃勃地张大嘴,啊啊的叫着,要跟亲爹唠嗑。
顾漠寒嫌弃地啧嘴:“你能不能安静点,话唠。”
顾小寒:“????”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听懂了,不高兴的哼哼唧唧了一会,见爸爸不理他,便一个人玩起了小手。
山路崎岖,抖得厉害,沈云轻睡不着,从包里掏出指甲刀,给儿子修剪指甲。
这小家伙昨天在火车上,自己把自己脸上挠出了一条疤。
感觉到疼了以后,不服气的挠着耳朵,边哭边报复。
那傻缺的样子,把顾漠寒这个亲爹,逗得笑话了他好半天。
顾漠寒欣赏着窗外的风景,与小李闲聊:“你们这风景倒是不错,山清水秀的。”
小李嘿嘿笑:“山咔咔里风景好是没话说,还是比不得你们大城市。”
话里话外字字恭伟,真是没趣!
顾漠寒低头逗儿子玩。
给他剪完指甲,沈云轻收起指甲刀,找出哺乳巾,准备给儿子喂奶。
早上九点左右吃了一次,已经过去三个多小时,这家伙该饿了。
顾小寒看到妈妈拿出熟悉的纱巾,兴奋的啊啊叫。
沈云轻伸出手抱走他,解开裙子胸前的拉链,开始喂奶。
顾漠寒一本正经的转过头,把视线转移到窗外。
喝了十五分钟左右,顾小寒在妈妈怀里,含着口粮睡着了,一只眼睛没有完全的闭上,半阖着,像是在看不起谁。
沈云轻蹑手蹑脚的整理好衣服,掀开盖在身上的毛巾,把孩子递给男人。
顾漠寒给儿子揉着肚子,帮助他肠蠕动消化。
三个小时的车程,到达秀云村。
正值秋收农忙季节,村里除了几个老人还有孩子猫狗以外,没什么年轻人在。
车子顺利无阻的停在沈家院墙门口。
沈云轻先下车,推开院门跨进屋。
沈母他们去地里收玉米了,只有沈奶奶在家。
沈奶奶听到动静,拄着拐杖,从隔壁大伯家过来。
看到二儿子家门口停着的黑色小轿车,老人家心头不免有些紧张。
沈奶奶步履蹒跚,腿脚缓慢地走到刚下车的男人面前,努力直起佝偻的身子,抬头看他怀里的孩子:“这是云轻家的吧?”
顾漠寒和煦的微笑:“是她家的,奶奶好。”
沈奶奶笑容灿烂,如冬雪融化后,放晴的春日第一绫暖阳。
皱皱巴巴的枯树皮手,牵着他袖子,往屋里带:“走,进屋里去坐,老二和他媳妇上坡去了。”
顾漠寒挪着小步,单手抱着儿子,小心翼翼的搀扶着老人:“好的,奶奶您慢点。”
沈云轻在院里逛了一圈,没找到人,她转身准备出去叫他们进来。
看见奶奶拉着顾漠寒,沈云轻望着小老太太,眼眶有些热:“奶奶。”
沈奶奶抬起头看她,先瞪了她一眼:“可算是知道回来了。”
当初孙女一个人跑了出去,可把她这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惊吓的不轻,差一点就要了她的老命。
沈云轻上前搀扶着她,往院里走。
进屋去拿椅子,让她坐下。
沈奶奶眼睛追随着顾漠寒怀里的曾孙,笑得满脸褶皱:“多少天了,长得真壮实。”
“还有一天满两个月了。”
顾漠寒抱着儿子在她面前蹲下,让老人家看得清楚一些。
阿城搬着行李进来。
沈家分了家,沈云轻也不清楚,父母住的哪一间房,只好让阿城先把东西放在院子里。
…
“二奶奶,云轻姐开着大车车回来了。”
沈母背着背篓在玉米林里掰包谷,听到大妞的声音,赶忙从地里钻出来,背篓放在玉米堆里,毛巾擦着头上的汗水,往家的方向跑。
大嫂张贵枝和二嫂林丽娜,一头雾水的望着婆婆跑的背影。
“是不是云轻回来了,妈咋跑的那么快。”
大嫂抬起水壶往碗里倒水,喝完以后,重新倒了一碗递给她:“应该是,老三家不是在屋里的嘛,云轻到家,也不跑过来说一声。”
林丽娜接过碗,一口气喝了半碗:“那婆娘给我们送完响午就不见了人影,我刚回去装水就没看到她,我古计是又回她娘家帮忙去了。”
提起这个妯娌,沈大嫂同样也是一肚子的忿忿不平。
她们在家里帮着公公婆婆,一起收庄稼,老三家的倒好,给她安排了一个做饭的轻松活,还不知道知足,自家活没干完,天天背着孩子往娘家跑。
沈父从玉米地里,背着满满当当的一大背玉米出来。
“我刚听到大妞喊,是家里出事了吗?”
林丽娜给公公倒一碗水递过去:“我听着声音,像是小姑回来了,妈已经回去了。”
沈父被太阳晒的黑漆漆的脸上,掩不住喜悦,接过碗,一口气喝完水,把背上的玉米倒进玉米堆里。
拿着毛巾擦汗,交代她们:“今儿休息半天,咱回去看看。”
沈大嫂望着地里的那大堆玉米,欲言又止:“这…怎么办?”
沈父瞅了一眼,平淡说:“等红章他们下班回来弄。”
好吧,公公都这么发话了,那她们也就不在推辞。
林丽娜抱起地上玩草的儿子,伙同大嫂,跟在公公身后回家。
二妞带着大福和小福,在村东头的河沟里捉螃蟹玩。
沈大嫂从坡上下来,把大儿子从沟里提出来,把他打湿的裤脚卷起,抱起坐在石头上的二福,跟上公公他们。
五岁的大福,屁颠屁颠的跟在妈妈身后:“妈,你咋回来了?”
沈大嫂转头看了他一眼:“你小姑回来了,你爷爷给咱们放半天假。”
三岁的小福,挠着手臂上的蚊子包,嘴里奶声奶气:“咕…咕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