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顶风雪飘飞。
撑着油纸伞，莫萧然站在了一座被白雪覆盖的土包前。
土包前立着一块石碑。
上面刻着几个字。
“先师慕秋白之墓。”
他抬起手，用袖子轻轻拂去石碑顶上的积雪。
随后，放下油纸伞，又将坟前的积雪和枯死的杂草清理干净。
这才将竹篮里的香烛拿出。
点燃插在墓碑前。
“师父，我做到了。”
“我重活了一世，您看！”
看着石碑上“先师慕秋白”几个字，莫萧然开口。
他身上涌现出一条条大道的光华，大道之音响起。
霎时，这片天地的风雪顿止。
远在不知多少万里之外，这个凡人国度正在皇城坐镇的仙师供奉，这一刻感受到东边方向传来的大道波动。
感受到这突然降临的天地伟力！
不禁脸色大变。
连忙飞上天空，如临大敌！
但，天地伟力只是出现了刹那。
一闪而逝。
莫萧然将身上的大道重新收敛回体内。
取出一壶灵酿，倒了满满一碗，洒在墓碑前。
霎时。
只见被这一碗灵酿浇过的地方，一株株青草从泥土里钻出，盛开出了一朵朵鲜花。
坐在这青草鲜花上，莫萧然再次倒上三碗灵酒，摆在墓碑前。
随后，也给自己倒上一碗。
“师父，此次来，我是来向你道别的。”
看着墓碑，将碗里的灵酿一饮而尽，莫萧然喃喃开口：“我重活一世，重塑了新的道脉，道骨……可以承载天命了，所以，接下来，我要去万界中，收集尽可能多的天命。”
“现在，我的弟子，您的徒孙，不知道有多少人了，我没仔细数过……不过他们一个个，品性都很好，没让我失望，也没让您失望……我应该带他们来见见您的，可您又喜欢清净……”
“除此之外，还有您当初的一些敌人和弟子的仇人……这次他们已经暴露的位置，您放心，我会一个一个找到他们，一笔一笔清除当年的旧账，不会再让他们逃走了……”
“还有，我当初被挖走的道骨，道脉，我还会继续寻找……毕竟，重塑道骨和道脉，终究不是我自己的，我不知道它们的极限是多少，能承载多少条天命……”
说到这里，莫萧然沉默了一下。
寻找自己的道骨和道脉，只是为了自己能承载更多的天命吗？
当然不是。
当初挖走他道脉和道骨的凶手，他一定要抓到！
这不光是为了自己。
也是为了自己师父，慕秋白！
再次给自己倒上一碗灵浆，这不知道是他喝的第几碗灵酿了。
莫萧然看着墓碑，眼神突然笃定。
他语气坚定，像是某种约定：“问天崖……我这次一定会去闯一闯的！”
莫萧然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幕。
直到现在，他都清晰的记得。
当初他拜入慕秋白门下，成为护道人后，对于挖走自己道骨和道脉的仇人，他一直耿耿于怀。
发誓要找到挖走他道骨和道脉的凶手！
当然，这事换成是谁来，都不可能释怀！
从一名天骄，变成一名废人。
任谁都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当初的莫萧然，就曾经一度活在仇恨之中。
支撑他活下去的，支撑他努力修炼的，是心中的那股仇恨。
他想着只要活着。
就有机会找到那个挖走自己道脉，道骨之人。
但。
当时处在仇恨中的莫萧然，却不知道。
他的一举一动。
师父慕秋白都看在眼里。
所以，后来。
有一天，慕秋白去了天问崖。
而那一去，慕秋白就再没回来。
与天地对弈，哪是那么容易的？
他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最终，却依旧没给莫萧然问出仇人。
而在慕秋白死后。
莫萧然才后知后觉，赶到了天问崖下，为他收殓尸骨。
可是，那个白衣胜雪，对待任何事情都波澜不惊，脸上始终挂着淡淡微笑的师父，却永远不会醒过来了。
那一天，他哭得撕心裂肺。
从那以后。
莫萧然似乎放下了仇恨，放下了追寻自己的仇人。
他依旧努力修炼。
却不再为了仇恨，而是为了能为人族，培养更多的大帝。
为了能活得更久，他将护道人一脉的长生功，与人族气运融合，创出了一条新的修炼之道。
数千万年的时间，他颠覆了古月皇朝，灭掉了整个天神族。
他为人族，培养出了一个又一个的强者，一个又一个的大帝。
但。
只有莫萧然自己知道。
他从未放下过寻找自己的仇人。
他只是将自己的仇恨，藏了起来而已。
而今，重活一世！
他不光要找到自己的仇人。
他还要再次一闯天问崖！
经过无数岁月的修炼，积累。
如今的莫萧然，实力早就远远超越了师父慕秋白！
这也是他的底气。
万界排名第一禁地，师父慕秋白没闯过。
现在重活一世。
他就要替师父，再闯一次！
最后一碗灵酿饮尽。
莫萧然停止了和师父的叙旧。
他站起身来，脸上重新恢复往日的淡然。
将油纸伞放于坟头。
莫萧然转身，走进了漫天风雪中。
……
“帝父，您回来？”
护道山上，当虚空之门打开，一道欣长的身影走出。
山顶上盘坐的太虚剑帝，御山大帝，破岳大帝，少年大帝，玄冰女帝……连忙起身。
看着眼前的众人，莫萧然摇了摇头。
“你们还没走？”
“此次回来，弟子就不再外出了。”
太虚剑帝躬身，面带惭愧道：“外出这么多年，没想到如今的人族已经衰败至此。”
“所以，弟子今后会留在人界，帮助帝父重新将人族发展壮大！”
破岳大帝也道：“弟子这些年外出游历也有所得，想留在人界参悟自己所得，顺便帮助师兄一起重新将人族壮大！”
玄冰女帝，覆海大帝，少年大帝也是开口，每人的理由虽然不同，但都表示要留在莫萧然身边，帮助莫萧然将人族壮大。
看着几人，莫萧然笑了笑。
重新将人族壮大，这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这需要时间。
不过，太虚剑帝等人既然有心，这样也好。
重活一世，他自是不会再像过去一样，有时间时时呆在人界了。
他有许多事要去做，有许多敌人需要解决。
人界，有这些人族的大帝镇守也好。
微微点头。
莫萧然开口：“我接下来要去万界一趟，你们当中，有哪两个人愿意随我一同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