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方才的阵法叫什么呀?怎么这么诡异?”
景晨上前两步,紧跟在南慕凌烟身后问道,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再走丢了。
南慕凌烟没有回头,伸出手在石门之上的图案拂过,轻推了一下,淡淡说道:“阴阳别天阵,困阵中的一种,想必应该是墓穴的主人,生前所布置下的考核。”
“考核?那师姐你的意思是我们已经通过考核了?”
“未必会有那么简单,能布下如此阵法的高人,绝对不会仅仅设置这一个考核,就如同这石门上的图案,必然也隐藏着玄机。”
“哦……”
景晨长哦一声,很是不喜这稀奇古怪的考核方式,顿了一下,他再次说道:“师姐,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图案,与我之前和你们讲述的阴阳鱼十分相似?”
“确实如此,不知师弟你是否有破解之法?”
察觉到南慕凌烟的目光投向自己,景晨干咳了一声,有些迟疑的说道:“这个我也不太确定,只能尝试一下。”
“你看着我做什么?”
过了许久,见景晨盯着自己迟迟没有动作,南慕凌烟狐疑的问道。
但转瞬她就想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婉儿一笑,再次说道:“放心吧师弟,此地高人若是有意将传承留于后人,只要不是恶意破坏,必定不会无故伤其性命。”
“额……那好吧,若是有什么突发情况,师姐你可要保护好我啊。”
嘴里嘀咕一番,景晨走上前,双手扶在那阴阳鱼图案之上,缓缓合上双眼。
天生乾,地转坤,阴阳倒逆,乾坤斗合……
心中默念的同时,他将那阴阳与图案逆转半圈,然后再顺时针转一圈。
没有任何的反应,可就在他疑惑的时候,让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出现了。
一道金色光幕自石门顶端缓缓下落,那除图案部分,原本平整的石门表面,竟然有交错纵横的沟壑缓缓呈现。
“师姐,这师门不会是让我给锁上了吧?”景晨弱弱的问道,着实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而南慕凌烟则是眉头紧锁,思索了片刻后,微微摇头说道:“未必,我觉得这正是石门的正确打开方式,稍等片刻,自然知晓。”
闻言景晨也不再言语,两人就这样一眨不眨的盯着石门上的变化。
又过了十数个呼吸的时间,石门上的凹槽不再呈现,而在那阴阳鱼原本是眼睛的地方,却突然有两个酒盅似的石杯出现。
“师姐,这是什么意思?不会是让咱俩放血吧?”
景晨再次问道,总感觉这地方有些邪门,又是阴阳别天阵,又是酷似阴阳鱼的图案。
南慕凌烟也是如此,隐约之中,她已经对此地的主人有了猜测。
沉吟片刻,她点了点头再次说道:“如你所言,想必通过这个考核,就可以知道这石门之后所隐藏的秘密。”
话语落下的同时,她便抬起左手,右手双指并剑在手掌上轻轻一划,艳红的鲜血自掌心坠落,滴入到那个石杯之中。
景晨没想到自己的师姐竟然会如此果断,见她一直盯向自己,他也毫不犹豫的拔出腰间长剑,当机立断的说道:“师姐,我自己来就行。”
话落,他便对着左手手掌那么轻轻一划,可他还是低估了这中品法器的锋利,直接在手掌上开出一个寸许深的伤口,鲜血瞬间涌出。
虽然疼痛难忍,但他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谁让这都是自己干的呢。
很快,他手掌下的石杯就被鲜血灌满,而南慕凌烟手掌下的也不分前后。
就在这时,两个探出的石杯突然收回,而石门上那突然出现的凹槽开始金光大闪,那阴阳鱼的图案也开始缓缓转动。
伴随着“咔咔咔”的声音响起,似是有某种机关被激发,那拦在二人身前的石门在此刻缓缓向内打开。
一股比通道内更加阴暗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与之有所不同的是,石门内部异常明亮,密密麻麻的夜光石几乎铺满墙壁。
“我们进去吧。”
南慕凌烟淡淡说道,随后便踏入其中,景晨闻言也不敢怠慢,紧跟其后。
石门之后是一个U型走廊,穿过之后,才到达真正的主室。
就在踏入主室的一瞬,眼前的场景,却顿时让两人眼前豁然一亮。
左边的墙壁上挂着十数柄泛着微光的法器,右边的壁柜上摆放着数十个玉瓶,不用说景晨也知道,那里面装的肯定是丹药。
而在二人的正前方是一座半人高,由灵石堆砌而成的小山,那亮丽的色泽,明显有不少上品灵石掺杂在其中。
据景晨所了解,修士一般所用的灵石都为中品灵石,像南慕师姐这样的亲传弟子,也很少有接触到上品灵石的机会。
一块上品灵石就相当于十块中品灵石,而其内所蕴含的天地灵气,也比中品灵石更加精纯。
如此多的灵石堆在一起,绝对超过了五位数,这对于景晨一个刚刚踏入修真的人来说,绝对是天降横财,就像是盗墓者挖到了梦寐以求的黄金箱。
南慕凌烟的脸上也浮现出少见的笑容,迟疑了片刻她这才开口道:“师弟,这里的东西我们三三分,剩下的四成留给你的其余几位师姐,你觉得怎么样?”
“不不不不,这些都分给其他几位师姐就好了,我什么都不要。”
面对这般提问,景晨连连拒绝,眼前的利益固然丰厚,他也很是心动,但他想要的可不是这些,鼠目寸光这种事,他是不会做的。
“为何?这些灵石日后都会成为你重要的修炼资源。”
南慕凌烟诧异的问道,她是万万没有想到,面对如此多的宝物,景晨竟然会选择拒绝。
“嘿嘿!”
景晨嘻嘻一笑再次开口道:“师姐,你不是也说了嘛,那是以后的事情,现在的我不过炼气一层而已,这些根本用不上,相比之下,我觉得你与其他几位师姐会更需要这些东西。”
闻言,南慕凌烟微微颔首,看得出他不是在说谎,目光之中不由得再次多出一丝赞赏。
随即指向左侧的墙壁说道:“那师弟你挑一件法器防身用吧,我看那些法器品色不错,应该都是些上品和极品法器。”
见南慕凌烟一直盯着自己,景晨知道自己若是再推脱的话,怕是有点说不过去,犹豫了一下,他这才说道:“那好吧,就听师姐的,师弟就勉为其难的挑一件法器吧。”
看着景晨上前几步,在那些法器上不断打量,南慕凌烟摇头一笑,抬手一挥,将所有的灵石以及丹药收入自己的纳戒。
这里的物品固然贵重,但却没有她真正想要的东西,强大的功法,才是她此行的目的所在。
看着景晨握着一柄暗金色匕首,掂了又掂,她再次笑着说道:“师弟,你挑好了吗?挑好了的话,我们去内室看看吧。”
“好了,就这柄匕首吧,看起来还不错,正好可以藏在怀里防身。”
景晨同样笑着说道,话落便顺手将匕首揣进了怀里。
南慕凌烟也没在多言,将剩余的法器收起后,二人便一同进入了内室。
映入眼帘的是一座石棺,上面雕刻着复杂玄奥的图案,在其后方,是一张简陋的石床,上面盘坐着一具干尸,而其身上那黑白条纹相间的长袍,不知经过多少岁月,竟还能反射出黯淡的光泽。
干尸的手中还握着一个古朴的卷轴,上面布满了灰尘,看不清字迹。
“师姐,想必此人应该就是这墓穴的主人了吧,看这样子,似乎是想让来此之人将其安葬。”
目光环望一圈四周后景晨开口说道,除了那卷轴之外,并没有其他什么值得在意的东西。
“嗯,应该如此,看到这身道袍,我大概已经知道此人是谁了。”
“是谁?”
南慕凌烟刚刚说完,景晨便好奇的问道。
据他猜测,此地至少应有上千年的历史,而他的师姐不过芳龄二十左右,与自己相仿。
此人名讳能在如此长的岁月中流传至此,想必生前定是一位响当当的大人物。
“一位号称阴阳尊者,两千多年前在南土有着赫赫威名的高人,迟天河。
他与师弟你一般,都有着光暗属性的灵根,在当年凭借自创的神通术法,令诸多强者敬而远之。
不过此人生前因贪图美色,未能再进一步,这也导致他欠下了不少风流债,晚年之时更是遭遇诸多强者追杀,想不到......”
“想不到什么?小娃子,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的,竟然对老夫的事迹如此了解,你的来历很不简单呢。”
就在景晨听得入迷之时,这不算宽敞的石室内,突然出现了第三个人的声音,险些将他吓得发出一声鬼叫,面色瞬间煞白如纸。
南慕凌烟亦是脸色骤变,拔出手中长剑的同时便将景晨护在了身后,目光死死盯着眼前的干尸。
她十分确定,方才那打断自己,突如其来的声音,就是从这干尸口中发出。
此时的景晨也回过神来,同样拔出长剑,面色不安的问道:“师姐,这是什么情况,这人不是死透了么,怎么还能说话?”
“老夫是死了,不过还没有死透。”
回答景晨的不是南慕凌烟,而是那盘坐在二人身前的干尸。
那声音不咸不淡,不喜不怒,话音落下的瞬间,便有一团白色的烟雾,自那干尸的表面缓缓浮现,在半空蠕动汇聚,最后形成一个秀发灰白,留着长须的垂危老者。
他盘坐在那干尸的上方,空洞无光的双眼盯着眼前之人。
这一幕着实让景晨大开眼界,不知道出现在二人眼前的老者是魂魄,还是元神。
若是魂魄的话倒也无碍,可若是元神的话,那就极度危险。
因为在谢陵江的口中他已经知道,修士修炼至化神境便会诞生第二生,也就是元神。
元神不死,修士不灭。
可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修士可以使用元神进行夺舍,强行霸占他人的身体,而被夺舍的人,将会永远消失在世间。
在这方世界,能被称得上尊者的,最起码修为实力也已经达到合体境,其实力早已通天彻地,根本不是他与南慕凌烟可以抗衡的。
就连他们的师尊,在这样的强者面前也要恭敬的称一声前辈。
对于这一点,南慕凌烟自然比景晨更加清楚,她并没有轻举妄动,而是恭敬的说道:“前辈海涵,晚辈二人不过是机缘巧合之下才误入此地,打算寻觅一份机缘,无意叨扰,我们这便离去。”
话落,她那拦在景晨身前的手臂便推着其缓步后退,但她的目光却始终盯着迟天河。
可就在这时,二人身后那原本通向正室的通道,却突兀的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堵坚固无比的石墙。
二人脸色齐齐一变,心中的那种不安之感顿时飙升到顶点。
也就是在这时,景晨的目光豁然一变,一瞬之间,似是做出了某种艰难的决定。
上前一步厉声说道:“老头!我知道你要夺舍,我可以放弃反抗,任由你占据我的身体,不过我有一个条件,那就是你要让我的师姐安全离开这里!”
自小就被灌输珍爱生命,远离各种危险的他,之所以这么说,也是别无选择。
毕竟面对这样一个旷世强者,他知道,二人的所有反抗都没有任何意义。
若是对方成功夺舍自己,那么对方也只有炼气一层的实力,南慕师姐还可以为自己报仇雪恨。
可若是对方夺舍南慕师姐的话,那么很有可能两人都会含恨九泉。
与其死的不明不白,还不如堂堂正正的做一次英雄,这样也算死得其所。
早在景晨话音落下的瞬间,南慕凌烟的心中便已是惊涛骇浪,那最后的一句‘让我的师姐安全离开’,更是让其灵魂深处产生一种莫名的震荡。
她是万万没有想到,在踏入这内室之前还一直畏畏缩缩的师弟,竟会在这生死抉择的时刻,义无反顾的挺身站在自己身前。
而他那不算宽厚的背影,在此时却胜过一切坚不可摧的山岳。
就在她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忽然看到景晨回头笑盈盈的看向自己,自其怀中掏出那柄匕首和三个纳戒,递到自己手中说道:“师姐,这个是我在路上捡到的,这匕首也用不上了,就都交给你吧。”
这番话就像是他最后的道别,话落,他便再次转过身,心无畏惧的直视着迟天河那空洞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