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纠结大约是过于明显了,所以猗窝座开口道:“恋雪,以往我只教了你斗气,那么从这次的事件中,你学会了别的吗?”
“事件?”恋雪眨眨眼,一时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毕竟那些事情都是在猗窝座不在的时候所经历的,存在着不堪的背叛,她往往都是压在脑海中最深处,不愿想起。
“贼匪。”猗窝座只稍作提醒。
“啊。”恋雪有些呆呆的张着嘴,然后继续道。
“你,你都知道啊?”
“嗯。”猗窝座点头。
阿拉阿拉。
像是心中的小秘密被知道了,恋雪有些尴尬。
但见猗窝座是真的在等她的回答,她沉思了片刻说道:“大概是不应该过于相信人类吧,以前我总觉得弱小的人类和曾经的我相同,是不具备伤害能力的,现在看样并非如此啊。”
恋雪笑着摇摇头。
他们和她都不一样,她当初的身体太差了,想要正常生活都是一件特别吃力的事,又哪来那么多的精力对他人进行伤害呢。
猗窝座想说的并不是这个。
但是看着恋雪自嘲的神色,他轻抿了下唇,淡淡道:“恋雪,那不是你的错。”
他想,她大概自己都不知道,这些时日她总是会说些梦话。
“嗯嗯,我也是这样觉得的。”恋雪点点头,她从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嘛,就算错了也是她们求她的嘛。
要说她主动做的大概就是剿匪了,在村民们将要被饿死的时候,她主动选择了剿匪,虽然结果好像不太好的样子。
夜晚间。
猗窝座带着恋雪再次来到了那座山头,对于满地的白骨他的神色不变。
“猗窝座。”恋雪随着他走着走着,心底大概是明白了些什么。
只是她很诧异,猗窝座为何会知道,他…
猗窝座带她穿过贼匪窝,来到了山的最高处。
垂眸望去,下方的景色全部收入眸中,他轻声的开口道:“恋雪,如果下定决心要做某一件事,那么必须斩草除根,你近些时日的困惑来源,就是因为当初的遗漏。”
恋雪顺着猗窝座的目光看去。
山下,有着一个村庄,数户人家中还点着油灯。
“我知道,只是有些大意了。”恋雪并不愚昧,怎会不知。
只不过那时候的情况有些特殊,在追杀和救人间,她选择了救人罢了。
“大意所需要付出的代价是你无法想象的,恋雪,你要牢牢记住这一点。”恋雪和他不同,外界的大部分伤害是伤不到他的,所以他做事会肆意许多,但是恋雪不一样。
人心,就会伤到她。
“我知道了。”恋雪喃喃道。
她以为,这次猗窝座带她前来是想要她更加记得深刻,可是下山的时候,他们前往的并不是回去的方向。
就是山下的村庄,在踏入时恋雪有些犹豫。
看向猗窝座问道:“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说实话,现在除非是必要的时刻,她并不喜欢走往人类的村子。
她和人类还是不同的,她可以不吃不喝,所以就算不和人类打交道也没有什么问题,至少醒来后,除了打探贼匪窝的位置,她便没有再和人类交流过了。
“解决一下你的心结。”
“?”
恋雪有些懵。
猗窝座没有再说,而是带着她敲响了第一家的屋门。
“…”
恋雪用有些诧异的目光看着猗窝座。
屋门被打开,开门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妇人,她在看见猗窝座的时候先是面露惧怕,但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你,你…”妇人看了看猗窝座,然后又看向他身旁的女子。
“你,你是将我孩子送回来的恩人。”
虽然这女子当时走的急,她们并未交谈,但妇人记下了这个救命恩人的脸。
她…救了她的女儿。
可是,她的女儿还是死了,这次是生死相隔。
妇人忍不住捂着脸,泪水很快从手缝中流落出来。
这个曾经走过一次的地方,恋雪其实记的不是很清,毕竟当初到处打听路线才能将那些女子一一送回,路她是记不住了,但是她们的脸,她还记得。
这位是当初喜极而泣,与自己女儿相拥的一位母亲。
恋雪看着妇人伤心的模样,不由退后一步。
心中生怯,她想要逃离这个地方。
猗窝座握住恋雪的手,微微用力像是在给予她力量。
“猗窝座…”她仰着头,垂在腿边的手越发用力。
他的手包裹着她的,有力又温暖。
妇人的哭泣并没有太久,像是发泄心中的难过,等她放下双手中,拿出帕子擦了擦脸,才开口道:“你们跟我进来吧。”
恋雪没有动。
“走吧。”猗窝座垂眸,轻声的说道。
恋雪有些犹豫,但是在猗窝座的陪伴下,她还是进去了。
妇人从柜子中拿出一封信,将信递给恋雪后,妇人像是失去了全部力气一般扶着桌子坐下,“这是一一写的,她在死前让我转交给你,可是我不知道你在什么地方,所以便一直放到了现在。”
恋雪从她手中接了过来,信是封好的,并无打开过的迹象。
“我也不识字,但大概能猜到,一一是想要感谢你救了她吧。”妇人继续说道。
“你不怪我么?”恋雪看着手中的信,低哑着声音道。
“怎会。”妇人一惊,似是不明白为何会这样说,但是看着恋雪有些苍白的脸色,还有她身旁男子的这些时日前来的询问,她猜想到了。
女儿的自杀虽然让她非常难过,但她从不知道曾经救过她女儿的恩人会因为女儿的死而陷入深深的困境中。
这…
妇人不知道该与恋雪说些什么,而恋雪想要的话也不应该由妇人所说。
在猗窝座的陪伴下,恋雪打开了信。
信上的字体是非常好看,不难看出写出这字的女子是学习过识字的。
“一一是我们村子少数上过学的女子,如果不是被贼匪抢走的话,她现在的生活该是多么的美好…”妇人看着信上的字体,双眼又红了。
她不识字,可是她的女儿却写了一手好字。
那是她,唯一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