蛛妈被吓了一跳,但看到邢允的脸时松了口气。
“小允,你别吓我!”蛛妈有些后怕,她还以为自己又哪里没做好惹得累前来了。
“嘻嘻。”邢允笑了笑。
“要好好加油哦,毕竟累把最重要的地方交给你了呢。”
蜘蛛山的第一道防线,就是由蛛妈负责。
“嗯嗯,知道了!”蛛妈点点头,更加专注了。
邢允的再次上山明显惹怒了累。
看着他沉着脸出现,邢允脸上带着笑,而蛛妈额上挂着一滴冷汗,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继续操纵傀儡。
反正她什么都没有做错,累肯定迁怒不到她。
然而。
累转了下眼,目光从邢允笑着的脸上移开,看向很努力的蛛妈。
有些白的唇微动,冷声问道:“还没有解决掉他们吗?”
“…”
冷汗终究还是滑落,蛛妈慌得险些松开了手中的蛛线。
“哎呀,累,我们不要在这里妨碍蛛妈战斗了。”邢允有些心疼蛛妈。
仔细想想,整个蜘蛛鬼之家的成员都怕累。
可蛛妈对累的惧怕像是已经刻入了骨髓一般,累只是单纯站在这里都会把蛛妈吓得半死。
“呵。”
累勾了勾唇,溢出一声冷笑。
话没来得及出口,便被邢允给拽走了。
回到自己在蜘蛛山上的屋子,途中累一直都没有和她讲话,冷的要命。
“累,你生气了哦。”邢允看着他用一张幼童的脸顶着阴沉。
嗯,确定了,是真的生气了。
邢允觉得自己这个时候就应该老实点,但是看见还不到自己腰高的累,她有些心痒痒的。
最后,还是没忍住。
在他诧异的目光中,邢允把他抱了起来。
像是抱着一个大型的娃娃般,把他放在自己的腿上。
“你在做什么?”他的声音很沉。
“抱抱呗。”邢允耿直的回答。
砰。
像是烟雾散开。
邢允只觉自己双腿一沉,一缕银丝从她眼前飘过。
身躯失重,背后横着一只手臂。
邢允倒在了床上。
看着上方变成大人模样的累,邢允眨眨眼,有些可惜的轻叹了口气。
“起开。”邢允拍了拍他撑在自己脸侧的手。
“不是要抱抱?”累扯了下唇。
垫在邢允背后的手一用力,把她整个人抱入怀中。
本该觉得羞涩的邢允懵懂的眨了眨眼,感受到他微凉的气息喷在自己耳廓上时,她抬起双手,环住了他的腰。
说抱抱就是抱抱。
心贴心,颈侧的肌肤相触。
“累,我好想你呀。”邢允的声音很小。
想是真的想,在山下的这些日子是她离累最久的时候了。
之前险些被猎鬼人杀掉,也只不过消失了三天而已。
对邢允而言,那个异空间她只呆了几个时辰。
累微微垂眸,入眼的是她的一身红。
明明不喜欢血的颜色,可偏偏总喜欢一身红衣。
红发、红眸、红衣是她这么多年来的象征。
心底的怒意在这一瞬间消散,他轻柔的抚摸着她的头,“还剩下两天,乖乖听话。”
“知道啦,我会在山下等你来接我的。”邢允点点头。
她本就是准备在山下等着累来找她,只不过是听了系统的话来见见他呢,毕竟也挺想他的。
温存的时间很短,当他们分开后,累用着那双印有数字的眼眸静静看着她。
“知道啦知道啦,我现在就走。”邢允心累。
这是这么多年,她第一次嫌弃自己太弱了。
不然在面临劲敌的时候她就能帮累的忙了,而不是怕妨碍到他。
离去前,邢允正了正神色,认真道:“累,你一定要来接我哦。”
她以为她会得到肯定的答案,毕竟在她看来,累真的非常强。
蜘蛛山存在那么久,前来想要消灭他们的人太多太多了,还不都是有来无回。
她觉得这次也是一样。
只是她等了一会,等她不解的看向累时,却发现累又在走神。
“累。”邢允忍不住加大声音唤道。
累轻抬薄荷绿的眼,“我会去接你的。”
“一定。”邢允的眼眸微弯。
“一定。”
见到了累,蜘蛛山目前看着也没什么遇到什么危险,邢允放心的往山下走了。
邢允不知道的是,在她踏出蜘蛛山上时,累便叫来了绮奈。
“血鬼术,形成吧。”累冷声说道。
“啊,不是说后天吗?”绮奈不解的问道。
她的问话得不到答案,因为在累的注视下,她心狠狠的颤了一下。
不敢再过问,执行累的命令。
一个巨大的透明罩把整座蜘蛛山盖住,对于那些残缺之处,累双眸散发着幽光,数不清的蛛线把那些地方全部填满。
等透明罩变得完全无缺,他才咽下上涌的鲜血,转身离去。
望着累离开的背影,绮奈眉头轻动。
绮奈找了个稍微隐蔽点的位置,继续锻炼来自系统加持的力量。
依旧是那少的可怜的能力,但经过绮奈不懈的努力,竟真的在短短数十天快要完成了。
对此,存在于绮奈脑海中的系统有些瞪目结舌。
这么强大的锻炼天赋,如果她拿来用在正确的地方,也不是不可能改变这个世界原有的剧情。
只可惜…这是一个恋爱脑宿主。
她对于下弦伍的执念太深了,不愿单纯的陪伴,只想独自拥有。
距离剧情的倒数第一天。
邢允正在屋中哼着小曲数着时间。
“系统系统,过了明天我就能回蜘蛛山了!”邢允有点高兴的和系统说道。
要说以前邢允最热衷的就是下山了,因为在山上呆的时间太久了,是真的很无聊。
可现在不准回去后,她倒是总想着回去了。
系统沉默了下。
它想说等那时候你回去又有什么用呢,山上的那些鬼,全部会死在明晚。
邢允又和系统说了几句话,但系统像是兴致缺缺不愿交谈。
邢允轻唔了一声,也就停下了。
夜更深的时候,屋外传来了属于另外一只鬼的气味。
邢允挑眉,走了出去。
月色下,绮奈正站在那里。
“嗨,好久不见,明天就要战斗了,真难为你还有时间来找我。”邢允面带微笑,完全忽略掉绮奈难看到不行的表情。
“呵。”绮奈不废话,直接拔刀。
邢允歪了歪头,看着她那散发着白光的刀。
莫名生厌。
眉头一蹙,下意识往后一跃,拉远距离。
“你这刀是怎么回事?”上次和这刀战斗时,邢允只觉看不顺眼,毕竟之前她想要,而累给了绮奈。
单纯的有些吃醋罢了。
但是现在,她嗅到了这刀上有难闻的味道。
“我一直觉得,累总是偏心你,只不过是因为你更早认识他罢了。”绮奈露出讥笑。
“嗯,是这样没错。”邢允赞同的点点头。
她从还是人类的时候就认识累了呢,虽然累肯定已经不记得了。
但就按成鬼后的时间来说,她也是陪伴在累身边最长的那个呢。
“呵。”绮奈冷笑。
“你就沾沾自喜着吧,很快就不是了!”
举起刀,精准无比的劈向邢允。
邢允抽出腰间的银鞭,一鞭子甩出去直接制止了刀的攻击。
这么轻易让邢允有些讶异。
然后…
她失去了知觉。
身为鬼的她,失去了知觉。
-
那是更早的时候。
累和邢允还是人类的时候。
阴暗的天下着倾盆大雨,只有7,8岁大的邢允被压在树下,鲜血正从她胸口处的窟窿流出。
她微颤的睫毛,小声的咳嗽着。
雨无情的打在她的身上,随着咳嗽,血从嘴角流下,胸口的伤再次崩开。
冷…
好冷…
另一边。
刚醒来的累头有些昏沉沉的,身体也非常的乏力。
他伸出自己的手。
张开,合上。
张开,合上。
真无力,真脆弱,这样的一副身体活着到底还有什么意义。
“真是无聊。”他轻声喃喃着。
又躺了回去,侧着身准备继续休息。
‘如果觉得寂寞的话,我每个月的今天都会来陪你哦。’
脑海中响起的声音让他又睁开了眼。
偏过头看向被关的好好的门,但他能听到屋外的雨声。
下雨了,还是很大的雨。
所以她今天不会来的吧。
他翻了个身,再次闭上眼。
身体的虚弱让他很快就睡着了,但是这次他睡得并不安稳。
因为做梦了,还是一个噩梦。
他看见城上挂满了白色的灯笼,父母也穿着白色的衣裳。
他不知道为何虚弱的自己能起身外出了,他看见路上的行人个个面带悲色。
等他问清缘由的时候才知道,原来是城主最小的那个女儿去世了。
城主…最小的女儿。
他有些茫然,城主最小的女儿,不是邢允么。
那个说,会每个月都来陪他的女孩。
梦中的场景一变,原本的好天色变得阴暗了起来。
滴答,滴答的雨声响起。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来到林中的,但看这周围的景色,他想了好久好久才想起,这里应该是他家附近的地方。
因为每次他都会落寞的坐在床上,窥视这难得的景色。
他往前走了数步便停下了下来。
垂下眼眸看着染红自己鞋的鲜血,轻轻的嗅了嗅,雨太大了,他没有嗅到血腥味。
“咳,咳咳。”
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咳嗽声吸引了他,他抬眸望去。
几乎被大树掩盖住的人,如果不是那头黑发他根本就注意不到。
小跑上去,想要把树推开。
只是很可惜,树一动不动。
忍不住皱了下眉,觉得凭自己的力量是救不了这个人了,他得去寻人帮助。
轰隆。
雷声巨响,让在阴暗的树林有了丝光亮。
错开间,他看清了被压在树下那人的脸。
轰隆隆。
累在雷声中醒来。
他猛地坐起身,速度之快让他整个人都充斥着不适。
“咳咳,咳咳。”一边咳嗽着,一边艰难的往门口挪去。
推开门,不顾那飘进来的雨水。
双眸死死的盯着不远处的林子。
有吗?
是真的吗?
还说只是梦。
又是一声巨响,闪电的光照亮了林中,他似是看见了一抹红。
“父亲,母亲。”他大声的叫着。
他知道自己身体的脆弱,他无法出去,就算出去了也帮不上忙。
所以他想让自己的父亲和母亲帮帮她。
可是不知为何,平日只要听到他的声音便会前来的父亲与母亲,在这一刻不管他如何呼唤都没有过来。
快来啊,快来帮帮她,不然她又要死了。
…
又?
是又吗?
他不想她死,费劲全力的挪动自己的身体,刚到门口他便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看着那明明不远却又遥不可及的距离,他觉得自己做不到。
他做不到,他做不到用这样一副身体去到她的身边。
‘累,我会给你找最好的大夫,你不会永远只能躺在床上的。’
‘当然,在大夫治好你之前,我是会陪你解闷的啦。’
‘所以不要放弃哦,要努力,很努力很努力的坚持活下去。’
那是以往她陪自己时所说的话,一开始他只当是个孩子在说笑,毕竟邢允比自己还小呢,哪来本事请来很好的大夫。
后来他才知道,她是城主的女儿。
她做到了自己所说的话,一个比一个有名的大夫出入他的家中。
虽然还不能完全治好他,可他的确没有曾经那么难受了。
“不…不想你死。”他轻轻的摇着头。
不知道是以什么样的毅力,不知道是如何用双手撑着的。
等他在大雨中爬到压着她的那棵大树下时,他浑身的泥土,身上还有着大小不一的伤口。
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大口的呼吸。
“邢允,允。”他伸出血肉模糊的手,去推被压在树下的她。
而邢允只是偶尔小声咳嗽,双眼紧紧闭着没有回应。
随着时间流逝,他能感觉到她的呼吸越来越弱了。
“不要死。”他喃喃着。
“累!!!”
不远处传来母亲惊恐的唤声,累翻了个身躺在地上。
看着那被扒开的树,他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轻松的笑。
掌心剧痛,他缓缓抬起双手。
血肉模糊的手被雨水冲洗着,疼痛难忍。
看着那贯穿自己掌心的树枝,他费力的把它抽了出来。
“嘶。”倒吸了口凉气,竟是被痛的晕了过去。
这样也好,没有这么明显的伤口,他的父母…应该就不会那么紧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