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应景逃脱了官兵的追捕,独自一人闲逛在街上,不知该去往哪里。县城里的好友家他也不敢去,怕连累了別人。去联络点也不行,自己刚从那儿抓出来,别人一眼就能认出来。
突然间,他想到了监牢,陈灿一定关在监牢。他想去踩点,万一实施营救,总不能一点底都没有吧。
监牢这个地方有点偏,不好找,幸好他曾在那儿路过过一回,大概的方向还是识得的。
李应景在两条小巷交织的地方停了下来,正西方向城墙上挂着“土城监牢”的牌匾,可大白天李应景也不敢靠得太近,免得别人生疑。
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岔路口边上,有一个不太大的小客栈,不少人正在吃饭,正值晌午,自己也不是需要吃饭休息吗?于是走了过去,要了间不被人打扰的上房,点了菜和酒就走向房间。
不一会儿酒菜送来了,李应景自斟自饮,一方面是消磨时间,等待天黑,另一方面在斟酌夜晚如何行动。
突然,楼底下一阵躁动,李应景开门往外一探听,原来是俩狱卒和老板因没有桌位而吵了起来。李应景觉得这是个机会,忙下了楼,对正在与老板对峙的狱卒劝说道:“来者都是客,老板也不好赶谁走,今天就算我请客,请俩位兵爷到我房间一叙,我那里备了些酒菜。"
俩狱卒一听有人请客喝酒,心中一喜,也就顺水推舟,不再坚持。但嘴上还是放了狠话:“今天看在这位老哥请客的份上,饶了你,下次我俩来,再没桌子,我俩就烧了你的这个店。"说完便跟着李应景上楼去了。
懂事的店小二也拿了碗筷杯子尾随其后,三人落坐便摆上了。李应景吩咐店小二再拿一坛酒来,店小二便应着下去拿酒了。
喝了一会儿,李应景又添了些硬菜,一个劲的劝俩狱卒吃喝。俩狱卒也难得遇见李应景这样豪爽的人,几番推杯换盏之后,三人便开始称兄道弟了。
喝了不少酒,俩狱卒失了戒备之心,经旁敲侧击,俩人还是说出了陈灿的关押之处,还有监牢基本的内部结构。
俩狱卒喝得酩酊大醉,李应景原本不是贪杯之人,特别是在这紧要关头,他不可能喝酒误事,但他装着比俩狱卒更醉来掩饰自己。
天快黑时,两坛酒底朝天喝干了,俩狱卒已不省人事,李应景也趴在桌上陪着他俩休息,不知不觉睡着了。
李应景纵身跃过高墙,已是半夜三更,里面的守卫也稀松,都在打瞌睡。李应景根据俩狱卒的描述在监牢中摸索前行,在微弱的油灯照亮下,终于看到了陈灿卷缩着睡在稻草上。
李应景掏出石子扔了过去,力道掌握的很有分寸。陈灿被弄醒了,坐起身来,揉了揉眼睛,看到栅铁窗外站着蒙面人,心里有些惊讶,但他明白这时候狱卒是不会蒙着面来看望他的。心中一喜,不动声色,吃力地站起身来走向蒙面人。
来到铁窗前时,只听蒙面人轻声说道:“陈灿同志你受苦了,请你坚持住,我会想尽一切办法前来救你。”一听这话,陈灿激动的直点头,李应景也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就离去了。
在这寒冷的夜晚,陈灿心里流过一股暖流,从对方简短的话语里,听出是李应景的声音。李应景是当地同盟会组织的骨干,文武双全,是值得信赖的人,他能不惊动狱卒找到自己,充分说明了他的智慧和能力,陈灿心里又升起了信心的希望,也坚定着对革命胜利的信心。心里感慨道:要是革命队伍里多一些像李应景这样的人,何愁革命不成功啊!
李应景回到客栈,去了夜行衣躺在床上,细细回想着监牢里的情形,守卫不算太严,但要把一个遍体鳞伤的人悄无声息的弄出来,也绝非易事,凭借一个人的力量更是难上加难。
天不曾亮,李应景就悄悄地离开了客栈。营救这事不能一个人蛮干,否则救不到人还要搭上自己的性命。他原本不想让儿子和女儿牵扯进来的,可这世道不平,谁又能安生呢。正所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他只能把一家人往打破这世道上引,可能招致家破人亡,但是他也别无选择。
李应景来到深山老林的安身之所时,天已黑了。最先看到的是在外围警戒的儿子和王娇娇,见到他,俩人面带惊喜忙问道:“爹,还好吧!”
李应景点了点头回道:“大家都好吧?”
王娇娇忙抢先说:“李伯伯,我们都挺好的,就是担心你。”
三人说着往里走,杨伯听到外面的动静,便迎了出来,见到李应景显得异常兴奋,说道:“李兄,你可算回来了,我这悬着的心可算放回肚里去了,快!咱哥俩好好的喝上几杯。"
杨伯的这番话让李应景深为感动,他点头应允着随着杨伯到屋内,俩人坐下来。李应天和娇娇备了些酒和下酒菜,几人围坐于桌前,喝酒聊天,李梅也听说父亲回来了,于是赶了过来。
天南地北地聊了一大圈,李应景正色地说道:“这世道我们平民百姓想过安稳日子真是难,都是这腐败无能的清政府,对内种种苛捐杂税,欺榨国民,对外唯唯诺诺,不敢反抗,任列强宰割。我们这辈人唯有起来反抗,推翻这无能的清政府,建立民主政府,我们的国家才能富强,我们的子孙才能过上好日子。我在多年前就参加了同盟会,也希望我的儿子、女儿也参加到组织里,壮大我们革命的队伍。只有大家觉醒起来,才能改变这世道。但我也不免强杨兄和王姑娘,毕竟人各有志。”
李应景的一番话,让大家都心潮澎湃,李夫人也站在门口用赞许的目光看着他。
王娇娇抢先表态道:“我一个小女子,不懂大道理,可我看上了应天哥,觉得他是一个不错的小伙子,那么他爹也错不了,所以我支持你李伯。”说完话,王娇娇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两朵红云悬浮在面颊上。
杨伯也拍了桌子说道:“李兄说得对,这世道太黑暗了,我早就想反了,以后我就跟着李兄你干,有事你只管吩咐。”
李夫人快步走上前来,给自己也拿了一只碗,倒上酒,把酒坛子交给李应天,叫他给大家倒满酒,然后举杯后感慨道:“嫁了夫君,是我这辈子的福份,我和家人全力支持你、跟随你。"大家情绪激动,全都站了起来,碰了杯,举杯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