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禹王宫。
益林寨陷落，郑纯霍投降，天残地缺身死的消息已经传来。
此刻，王宫内，包括巴禹王鲍晖在内，人人脸色阴沉如墨。
他们本以为，有外大陆的强者天残地缺相助，不说彻底击退来犯的奉陇军，至少也应该能拖住奉陇军前进的步伐罢？
然而，谁都没想到，这几个看着牛逼哄哄的外大陆高手，居然连一天都没挡住，甚至还特么死了！
这让原本心中抱有极大期望的巴禹权贵们，如何能不感到失望？
与之相比，郑纯霍的投降，反倒没能在巴禹权贵们心中引起太大的波澜。
区区一个中下层将领而已，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这家伙的倒戈，最多也就是让吕茂公丢脸罢了。
“诸卿，现在我巴禹该何去何从？”
“奉陇军一路势如破竹，眼看就要攻到王城了。”
“若再这样下去，我这个巴禹王固然难逃一死，但诸卿的下场……怕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王座内的鲍晖，面色虽黑，但不知为何，他的语气却给人一种在极力压抑内心兴奋的错觉。
一众巴禹权贵闻言，默然不语。
奉陇军攻破王城的后果，他们当然很清楚。
但问题是，就算眼下他们求饶了，服软了，愿意投降。
最终的结果，恐怕也未必好到哪去。
哪怕他们侥幸保住了狗命，但爵位铁定会被削去。
巴禹的权贵们之所以会起兵叛变，不就是因为学宫推行的考封法这些东西么？
他们连降爵都接受不了，更遑论被削爵？
巴禹权贵无法想象，一旦他们没了爵位在身，他们的命运会何等的凄惨。
彼时，没有爵位傍身的他们，也就没了财富的来源。
没有了财富，他们又如何继续享受荣华富贵？
退一步讲，就算他们今后能接受清贫生活，但……没了财富，他们又哪有钱去继续豢养门客、供奉？
而没了门客、供奉们的保护，就凭他们平日里做出的那些天怒人怨之事，保不准会有仇家知道后，直接打上门来。
他们这一群几乎早已是废人的勋爵，拿头去和那些野蛮、凶残的武夫们抗衡？
所以，一旦他们被削爵，大概率会活不过三五天。
他们的仇人，实在太多了！
整个巴禹，恨不得喝他们血，食他们肉的仇家太多了，多到他们平日里伦敦之时，都要有供奉保护的程度！
如此一来，投不投降，于他们而言，又有何区别？
无非就是早死几天，晚死几天的区别罢了！
“大王，益林寨虽然陷落，但老夫相信玄壁寨绝不会沦陷！”
“老夫承认，在郑纯霍身上，老夫是看走了眼，这狗东西善于伪装，把老夫都给蒙蔽了。”
“然而，玄壁寨守将石芒福，却是个言行如一之人。”
“老夫相信，以他的能为，绝不会轻易让奉陇军再进一步！”
大殿内沉默半晌后，吕茂公黑着脸开口了。
事实上，若非郑纯霍是他的部将，又特么投降了奉陇人，他绝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发表什么意见。
“但愿如此罢！”
鲍晖闻言，惨笑一声。
他如今，已经完全不相信吕茂公、帖矛伯这两个家伙了。
就凭他们举荐的郑纯霍之流，还能让人看到什么希望？
不过，他鲍晖本来也算是个半傀儡，手中并无太多兵权，在这方面他也插不上手。
只能眼睁睁看着帖矛伯、吕茂公二人，把巴禹军方折腾的乌烟瘴气。
“大王放心，石芒福绝不会像郑纯霍这狗贼一样倒戈投降！”
“以石芒福的忠贞、刚烈，就算他抵挡不住奉陇军，他也绝对会选择战死在沙场之上！”
吕茂公见状，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对于爱将石芒福，吕茂公可谓了若指掌。
这是个斯文儒雅，饱读圣贤书的儒将，可不是单纯的武夫。
对于武夫们的人品，吕茂公还不敢保证。
但一个饱读圣贤书的儒将，他会失节？
开什么玩笑，失节对于儒家子弟而言，可比死更为可怕！
所以，石芒福绝不可能效仿狗贼郑纯霍的行为！
这一点，他吕茂公深信不疑！
“如此就好！”
眼见吕茂公如此底气十足，鲍晖也算恢复了一些信心。
若是石芒福能将奉陇军挡在，那他们就能高枕无忧了。
就算石芒福挡不住奉陇军，但若是能拖延奉陇军的破寨步伐，也能替后续的守将们争取到更多的时间。
“大王，莫要再疑神疑鬼了，我巴禹哪有这么多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没错，郑纯霍不过是特例而已，我巴禹人最是刚烈，没看那高什么的副将，都选择宁死不降吗，这说明贪生怕死的只是郑纯霍。”
“然也，吾等向来广施恩泽，遍及巴禹，别说是军中将领了，就算巴禹的黔首，多数也甘愿为吾等效死的。”
“郑纯霍倒戈，不能怪吕茂公，此贼奸诈，蒙蔽了吾等，先前谁又能分辨得出？”
一众权贵看到吕茂公都做出了保证，忙一个个站了出来附和起吕茂公。
倒不是他们都是吕茂公的党羽，而是……眼下他们这些权贵也都知道，不是搞内讧的时候。
与其让大王和吕茂公两人相互质疑，还不如先信了吕茂公的保证再说。
“既然诸卿都这么说了，孤又怎会不信？”
“来人，上酒。”
“吾等，且都替前线的石芒福石将军喝一杯，祝他武运昌隆！”
说话间，鲍晖已吩咐侍奴太监，端上了美酒来。
众权贵从一个个侍奴太监身边接过酒杯，齐齐举杯。
“祝石将军武运昌隆，我巴禹国运绵长！”
轰然声中，鲍晖、帖矛伯、吕茂公，以及众权贵，举杯一饮而尽。
现场的气氛，瞬间又变得热烈起来。
然而，杯中之酒刚刚入腹，众人甚至还没来得及好好回味一下美酒的滋味。
急促的脚步声，忽然传了过来，由远及近。
众权贵齐齐一愣，转头望去。
却见，一名宫中侍卫，面色惨白，跌跌撞撞的闯进了大殿。
那侍卫尚未立足站稳，惊慌失措的话语声，便已在大殿内回荡起。
“大王，前线急报……昨夜三更奉陇军突袭玄壁寨，攻寨不利后撤退而去，守将石芒福轻敌冒进，单骑跃马出寨，追杀敌军，却不料中了奉陇人的埋伏。”
“副将甄武乃无奈之下，选择了出兵营救，遭奉陇人绞杀……英勇战死，玄壁寨就此沦陷！”
侍卫的声音落下，原本气氛已经渐渐高涨的大殿，瞬间又变得死寂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