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碧的话,让众谋士眼神都变得火热起来。
几个性急之人,更是霍的一声站起。
“郎兄,照你这么说……咱们可以无需继续捆绑在镇国公府这条破船上了?”
对于镇国公府,其实不少谋士心中都有怨念的。
原因无他。
镇国公并不尊重他们。
当初招揽他们时,镇国公那表现的……简直表现的就像是追求朝思暮想的女神似的,一口一个小甜甜。
但等他们效忠镇国公后,镇国公却渐渐不把他们当一回事了。
别说把他们当小甜甜了,没把他们当牛夫人就已经算好的了。
心高气傲的谋士们,如何受得了这样的落差?
要不是,如今谋士群体糊口不易,怕早有人甩脸子走人了。
所以,若是他们谋士群体,真能再次变得吃香起来,谁特么还会继续效忠狗屁镇国公啊。
真当他们犯贱啊!
“八九不离十!”
郎碧点了点头,道。
他的语气中,也带着一丝丝压抑着的兴奋。
他在镇国公面前的待遇,虽然要比其他谋士好一些。
但也远远谈不上优渥。
至少……那种主公对你倚为臂膀的感觉,你永远体会不到。
总而言之,镇国公并非一个好主公。
若非谋士们别无选择,他是根本不可能招揽到这么多谋士之才的。
当然,奉陇地区并不是只有一个镇国公。
只不过,除了镇国公外,骁骑侯更在意将才,金鼎伯是块烂泥,陇上侯有自己培养的谋士团,也轮不到他们这些外来谋士上位。
“郎兄,如此的话,我等可以早做谋算了!”
一名谋算压抑着兴奋,站了起来说道。
他这话一出,在场的其他谋算,纷纷点了点头。
是啊,既然谋士群体要兴盛了,他们又何必继续攀附镇国公?
还不如早做谋算,尽早跟镇国公府撇清关系,这样也省的日后被学宫清算。
“诸位,此等事情,自己心中谋划便是,又何须付之于众?”
郎碧见状,忙摆了摆手,道。
他为人比较谨慎,自然知道人多口杂,万一今日众人的对话被泄露出去,那就……是场祸端了。
“郎兄所言极是。”
“没错,这等事情,吾等自己心里清楚便是。”
“人之选择,各不相同,一旦拿来商议,反倒不妙。”
“诸位啊,说不准,以后咱们就要各为其主了啊……”
众谋士此刻显然心情颇佳,说话间已经笑语盈盈了。
由此可见,这群人对于镇国公,着实谈不上什么忠诚。
看着喜形于色的众谋士,郎碧也没去制止。
他心中,也在不断的盘算着。
以往,他对于镇国公虽然有些不满,但多少还过得去。
但今日抬联一行,却让他心中的不满,积攒到了极点。
堂堂天下奇才滕哈格,先是被国公府家奴羞辱,后又被镇国公桀骜相待。
这点点滴滴,都是压垮郎碧心态转变的最后一根稻草。
“学宫盯上了腾兄,以滕兄那以天下为己任的性子,多半会被那位学宫首辅给打动。”
“这么一来,滕兄或许会成为那位学宫首辅的谋主。”
“我若是离开镇国公府,倒不妨去投奔滕兄,就凭滕兄和我的交情,也不怕在学宫混不开。”
心思转动间,郎碧心中已经渐渐有了决定。
到了他们这种层次的谋士,没有一个是愚蠢之人。
学宫的新法,到底是不是有利于天下。
他们比谁都清楚。
无非,他们效忠的是镇国公,这才站在了新法的对立面。
但若是撇开这一点,就连郎碧都不得不承认,新法乃万世之基,真正能造福黔首的良策。
由此可以预见,学宫那位首辅,和腾兄是一类人。
“就是不知道他们会怎么选了。”
心中想着,郎碧下意识的扫了一眼还在喜形于色的谋士们,心中暗暗想到。
凭他对众谋士的了解。
他基本已经能想象到未来众人各为其主,斗得你死我活的场景了。
在场的众谋士,可都不是省油的灯。
他们之中,多的是不安分的人。
绝无可能会像他一样,老老实实的归附学宫。
说不准,有些人还觉得自己是王佐之才,巴不得去找一个野心勃勃的诸侯,然后辅佐野心家霍乱天下……
“人各有志,每个人的命运,每个人的性子,各不相同,可不是我能干涉的。”
郎碧摇了摇头,心下暗暗叹息。
在场的谋士们,有人似乎看到了郎碧摇头叹息的样子,不由嬉笑起来。
“郎兄,好日子就要来了,何至于一副扼腕叹息的样子?”
“你这可不对,当罚……就不如,罚你今儿个拿出美酒佳肴来招待我等。”
“诸位,你们觉得如何?”
那谋士说着,放声大笑。
众谋士闻言,纷纷起哄道。
“这话说的太对了。”
“没错,郎兄啊,你可是咱们中难得的土豪,今儿个若不能让咱们满意,咱们可不答应!”
“对对对,老朽早就眼馋郎老弟府中的美酒了,还不快快拿出来?”
“美酒也就罢了,吾听闻郎兄府上的厨子,厨道极为精湛,今儿个不露一手,那怎么行?”
众谋士的起哄声中,郎碧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伸手一一指向众人,气笑道。
“你们啊你们,好歹都是赫赫有名的鬼谋之才,却跑来谋算我?”
“罢了罢了,谁叫自个儿犯傻,引狼入室了呢?”
此言一出,众人哄堂大笑。
一时间,厅内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
且说刘德恒匆匆离去,直奔镇国公府。
他甚至都没开口劝谏镇国公几句,便被镇国公黑着脸赶了出去。
刘德恒又是失望,又是郁愤,迈着沉重的步伐,踏出了镇国公府大门。
彼时,天色已黑,夜幕降临。
镇国公府大门处,两盏昏黄的宫灯,将他的身影映射的无比凄凉。
他顿住了步伐,回身望了一眼豪奢的国公府。
国公府内,灯火通明,一派歌舞升平。
刘德恒见状,面上露出一丝凄凉的笑容。
“乐罢,乐罢,这怕是国公府最后的享乐了。”
悲凉的语气落下后,他顿了顿。
下一刻,他的声音陡然变得激愤起来。
“镇国公刚愎自用,不听人言,离死不远矣,吾亦该早做准备,备上薄棺一口,陪着这奢华的国公府一同埋葬罢,哈哈哈……”
他大笑几声,跄踉着转身而去。